周朔年应了一声,瞥了眼桌上缝补一半的衣物,皱眉道:“我不是让你把这些粗活丢人下人做吗?而且我没那么娇贵,不用金丝银线”。
郝姿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她解释道:“公子可能误会了。这是我为去西北准备的衣裳,交与外人缝制我并不放心,所以才自己动的手”。
周朔年半张了张嘴:“……”。
这多尴尬。
他咳了一声:“哦,是这样啊”。
郝姿并未在意太多:“公子,今日折返作为何事?”。
谈上正事,周朔年神色转眼端正:“本是请个朋友来小酌一杯,但却撞到广寒王设宴于此。郝姿,你怎么没告诉我,绥缪然回来了?”。
郝姿眼神躲闪一瞬,半晌她从容不迫回答:“绥缪然与公子故交,但此人对梅大人没多少感情,我被托付于他也全是承了裴大人的恩,暗市之中虽然各有所异,但终究效忠解澜,少有同公子这般世事明理之人,况且……”。
“所以你是怕,绥缪然会告密?”周朔年打断她道。
郝姿没再说话,沉默着承认了。
周朔年笑了:“你早告诉我不就成了,绥缪然在京城只不过是个摆设,你怕他作甚,你若是不喜他,我揍他一顿便是了,用不着耗费精力在他身上。对了,那他如今在何处?”。
郝姿停顿一会儿,眯了眯眼,片刻后回答:“我最后一次见他。他往四楼右边最后一间屋子去了”。
周朔年应声,没再多问,走完这趟流程,他又跟郝姿要了样东西。
郝姿非常不解,最后还是问道:“公子要这个做什么?”。
周朔年葫芦卖药:“自有用处”。
郝姿无奈点头,她抬手为周朔年整了整衣襟:“绥缪然虽然行事还算干净,但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善茬,公子许久未回京城,应当不太清楚。他近来身边多了个得心的侍卫,叫秋雪棠……我还打探到,他似乎是解澜送来的”。
“看来你这么久也不曾闲过”周朔年轻笑道:“名字倒是好听,是个怎么样的人?”。
郝姿看了他一眼,闻言话中丝毫没把解澜放在眼里,心中既是落,又是幸。
“我和他们接触很少。只见过秋雪棠一面”郝姿回答:“他说话简洁明了,行事果断,张相是一副说不出的……悲悯中的冷淡”。
周朔年皱起眉,思考片刻后说:“这是什么张相。算了,我自己去看”。
郝姿闻言退开,应了一声后,转身为他开了门。
这不是巧了。
门外贴着纸壁偷听的陆轻洲一个没站稳,前脚绊后腿,摔了个狗吃屎。
真要命。陆轻洲心说。
他抬起头,看着周朔年双手搭着胳膊,挤着眉,忍俊不禁道:“表舅,这么不小心。偷听被当场扣了?”。
陆轻洲收回目光,尴尬地从地上起身,利落地扫了扫灰尘,躺开折扇道:“这话就不太对了。舅舅关怀外甥的幸福美满,这不是于情于理吗?”。
周朔年眯了眯眼,想反驳,但觉得没意义,便淡淡道:“总得你说的都有理”。
陆轻洲扬了扬折扇,面子重新贴在脸上的感觉分外地好:“这就对了嘛”。
但下一秒,周朔年侧头道:“挽月,告诉柳纤纤,以后看见这个姓陆的,就算他拿的出钱花,我出双倍,把他轰出去”。
陆轻洲折扇一合,斜眼看他,突然走上去,抬手扯他耳朵:“□□崽子。跟你表舅作对,对地起你娘吗?”。
这手劲不小,偷袭地突然,周朔年是真疼:“哎哎……你给我松手,老狐狸”。
陆轻洲嘿了一声:“怎么跟你表舅说话的?”。
周朔年皱起眉,不禁疑惑,陆轻洲脸皮这么厚的人,至于揪着这么个玩笑话欺负人?
一旁围观的郝姿也发觉了不寻常的目光,她侧头往外看去
果不其然,陆轻洲一边高声喊骂,间隙间,低声道:“外面有人,来寻我仇的”。
周朔年与他相视,在他手背点了下,高声说:“来来来……挽月,你过来。表舅,你别气,这还有美人在呢”。
郝姿微笑起来:“是。公子”。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从远处看去,郝姿帮忙掰开了陆轻洲的手,将他扶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周朔年笑眯眯地从屋里出来,顺带关上门:“好好消遣啊,陆大人”。
周朔年负起手,转过身,朝左方看去,那一抹黑影随即收了回去。
他皱了下眉,但很快收起戾色,转身往楼下走去。
周朔年刚到一楼,便撞上了要上楼的广寒王。
他拱手行礼:“见过广寒王,见过虔大人”。
身后的虔昱无声点了点头。
李渊却似乎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免礼罢,宴中无需那些繁文缛节”。
周朔年低头应声。
李渊问他:“怎么下楼来了?”。
“回殿下”周朔年说:“我忽然想起来找柳妈妈有些急事要谈,想着宴会还早,便下楼来寻她”。
“柳管事么?”李渊突然笑了道:“听着周公子的话,好像同她很熟呢?”。
周朔年假笑:“实不相瞒。在下之前在江南做生意,这回归京是想为一位姑娘赎身,带她回江南的”。
李渊沉默片刻后问道:“江南?周公子是要娶她过门,还是养在院外?”。
周朔年不假思索道:“非也。周某如今不过及年,家中并无正室,自然是要娶她作正妻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我忘记在小舅子面前用郝姿的化名(挽月)小小失误,不要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