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是冷,无谓强犟,江黛青瑟缩着微战的身躯,靠在他肩头。犹伸出手,想要去摸嵇元额头。然而,手到跟前,攥攥如冰般的手指,便又收了回来。
见风苏走来,江黛青问声:“君善如何?”
“王爷习武,溺水不算什么。只是,胸前伤口浸在江中,有些寒气侵袭。但调养些时日,想必便可无虞。”
江黛青略略安心:“那就好......”
风苏说:“请王妃脉息。”
江黛青便将手伸给他取脉。风苏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怎么?”
“王妃......伤了根本......”
江黛青反应了一会儿,才露出一个浅笑:“那就有劳你了?”
风苏点头,心情看来有些沉重。风荇忍不住问他:“要紧吗?”风苏没言语,但是下意识看向了风艾。风艾诧异:江黛青子息,这下是真的艰难了。
江黛青的身子,时冷时热,不时作咳。风荇吓得够呛:“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一般:“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自己像块冰。”江黛青又抖了起来:“浑身散发着凉意,呼出的气都是冷的。”她抱紧双肩:“却又有些怕靠近你。接触到你温热的身体,就觉得刺痛。”
风荇将江黛青带回篝火旁取暖。风苓作弄心起,依前将他们两人一起抱在怀里。
江黛青被挤向风荇,看他直勾勾盯着身后风苓笑嘻嘻的脸,失笑叹道:“阿荇......你好弯啊!”
风荇一愣:“什么?”琢磨了一会儿,又道:“你不是总说我‘直’吗?”
江黛青听了吃吃低笑,笑着笑着就睡了过去。
风苏不禁叹息。风艾此时才问他:“王妃的病情如何?”
风苏看风艾一眼:“你要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风艾失笑:“今日坏消息够多了,先听好的吧!”
“不必担心王妃的离魂症了。”风苏说:“她短期内不会再发作了。”
风荇急忙问道:“那坏消息呢?”
“凭我,拼尽一身医术,或能保她到不惑之年吧......”这是说,江黛青最多只能活到四十了。短短一生,她已走了大半。众人脸上的笑意,尽皆褪去。
“要是梅先生在,或者.....”风苏不禁嘀咕。
“若王爷问起,不必隐瞒。”风艾如此吩咐风苏,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是。”
风艾转而对风芨、风苓说:“你们回趟府,带些替换的衣物和车马来。”他安排道:“王爷和王妃玉体要紧,此处简陋又临江,不可做久留之计。”二人应诺,一同离去。
走到风荇身边,看他抱着江黛青一脸神伤,蹲跪在他面前,手掌按上他肩头。两人相顾数息,默默无言。舒一口气,风荇终于觉得镇定了下来。
江黛青和嵇元回到王府,在风行卫和侍女们的帮助下,各自泡了个温暖的热水澡。风苏为嵇元行了一次针,他也清醒了过来。众人休整了一天。
还未立冬,虚堂里就拢起了炭火。熏炉点着木樨香,又暖又香甜。晚间,江黛青斜倚着它,嵇元就虚抱她在怀。摸一摸她身上,像是比自己还要温暖。嵇元倒不敢贴近她了,怕冰坏了她。
江黛青回首对嵇元焕然一笑,红扑扑的脸色,让他心动。
“黛青,你又救了我的性命......”
“是呀。”江黛青轻笑道:“你要怎么感谢我呀?”说完咳了两声,放松身体,枕在了嵇元膝头。
嵇元摸着江黛青腰胯,心不在焉地道:“随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江黛青放开熏笼,转向嵇元:“什么......都可以?”伸手勾住他衣襟,叫他低头俯就。
“嗯......”
“那......”江黛青杏眼含笑:“我要你......尽快给我学会凫水!”她语气转厉,却仍然轻声细气:“哼!”
“好!”嵇元应承得很痛快。江黛青不无讶异地看向他,才意识到他已经很是内疚了。
起身搂住嵇元,江黛青笑道:“君善,我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边嬉笑,边咳嗽。
“我总是忍不住想,若是......若是你跟着意远......就不必承受这些......”
嵇元被江黛青一把推开,看到她红着眼睛,愤恨地盯着自己,知道激怒了她。忙抓住她手臂,慌乱之下使得力大,叫她敛起了眉头。
“黛青,你跟着我,苦是少吃不了了。”嵇元只是想说清楚:“你我之间,只能是我亏欠你了。但是,我放不下你。”他说:“我离不开你......”
江黛青话说得多,便咳的多。索性不言语,只伸长修颈,去贴嵇元的颈项。
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