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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情死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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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墨仓高道总是起得很早。www.xiashucom.com前一日晚上无论睡得多晚,翌日6时必定起床,然后巡拜分布在自家6000多平方米大院里的三处观音堂。7时用早餐,7时15分准时乘专车前往千代田区大手町的墨仓总公司。

这是他住在正邸时的时间安排,此外,他每月分别平均有一两次住在南青山和六本木的情妇处。以往还要加上去后町清枝居住的松涛别邸,可自清枝进府以来,他的巡礼也相应地减少了一处。

这一天早上,他参拜完观音堂进餐厅与清枝娘俩共进早餐时,老女仆阿贞慌慌张张地走进来。走路一向如猫似地不出声响的阿贞今日一反常态,步子又急又响,三人不由得抬头张望。只见她沉着脸径直走近墨仓,小声嘀咕了些什么。

“什么?登志子她……”

高道顿时变了脸色,手一哆嗦,碰响了旁边的餐具。

阿贞紧张地点点头。

“好,我这就去医院,备车!”高道只吃一半早餐,就起身离桌。

“怎么啦?”清枝问。

“登志子突然不行了。我立即去医院,你替我与秘书室联系一下,就说我今天可能参加不了‘三金会’了。”

那天早上适逢本月的第三个星期五,每逢这一天,高道都要主持墨仓直属企业首脑集中会晤的“三金会”。

高道慌忙穿戴好,匆匆出门。

“怎么太太的病一下子又恶化了,听说这一阵子挺好的,这又咋的啦?”来到门口送高道上车的清枝自言自语道。

“对清枝来说,这可是个喜讯吧!”

不知什么时候,阿贞来到清枝的背后,用她那阴阳怪气的声音说。

“阿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清枝岂肯受人挖苦,转身质问阿贞。

“没有什么意思。”阿贞不动声色地说。

“你刚才说对我是喜讯?”

“就是这个意思,仅此而已。”

“为什么说太太病变是喜讯?”

“这,你比谁都明白。”

“阿贞,还不给我住嘴!”背后传来斥责声,阿贞的丈夫、管家矶崎面色铁青,站在不远处。

“阿贞,太放肆了!快给清枝赔礼。”

矶崎深知登志子夫人死后这个府上的女主人属谁。若是惹恼了她,便会老无葬身之地。他明白:到了这把年纪,是找不到比这府里更称心如意的差事的。

可妻子阿贞却不承认清枝为这府上的女主人。在她的心目中,女主人只有登志子一个,小老婆出身的清枝即便进到府里,充其量也只能与女仆同等。既是女仆,按资历自己从上一辈就侍奉这家人,理应在清枝之上。

正因为有这种意识,所以她屡屡对清枝有抵触言行。尽管如此,她对那美却谦恭顺从,因为她觉得尽管这孩子是小老婆所生,但毕竟继承着高道的血脉。

挨了丈夫的斥责,阿贞毫无表情地挪动着猫一般的轻步退了下去。

“真是的,内人说了非常失礼的话,十分抱歉。她并无什么恶意,只是个说话不知深浅的女人。”矶崎一边赔不是,一边拭着额头的汗珠。

“可这话语并不让人感到没有恶意啊!”清枝仍愤愤不平。

“我一定好好训斥她,请饶她这一回吧!”矶崎感到无地自容,慌慌张张地朝妻子退下的方向追去。

“到底还是没治好啊!”矶崎夫妇离开后,那美说道。

“兴许是癌细胞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我看阿贞没说错,是个好消息哩!”

“那美,别胡说!”

“难道不是吗?这回她要是真的上了西天,妈妈也就用不着回松涛了。”

“你这孩子,净……”话说出一半,清枝便一下子停住了。她的耳边响起了弦间的话——

“登志子夫人是该死没死掉的,那就帮她死嘛”。

由此看来,登志子病情的突变难道与弦间有关?倘若如此……

“妈妈,你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可怕。”那美惊讶地问道。

“你千万不要随便瞎说!”

“对不起,是不注意说走了嘴。”那美调皮地伸伸舌头。

“这可不行!”

这一天,墨仓府里始终充满了紧张的空气。两位秘书不知上哪儿去了,一直没有回来。墨仓去医院后全无消息,使人感觉发生了什么异常情况。清枝和那美则被当作局外人了。

“妈妈,这次说不定……”那美含蓄地说。

“说不定什么?”

“还会是什么,那个人的死呗。”

“那美,你又……”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人不都总有寿终之日吗!总这么一只脚踏进棺材似的活着,不是给周围人添麻烦吗?我想,爸爸的内心这下可轻松了。”

“快住口,祸从口出啊!这话若让阿贞听到,不知要惹出什么麻烦来!”

“我顾忌不了这么多,对尽不到妻子义务的人,早该请她让位给妈妈了。过去你受的那么多冤气不都是因为她的存在吗?如今总算熬出头了。现在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今晚咱娘俩就预祝胜利干上一杯,怎么样?”

假使事态真像那美所云,倒也值得一贺。但是,清枝的内心对事态有一种不敢尽情欢庆的恐惧。如果此事真是由于弦间的“工作”所致,警察势必要介入进来,那样的话,自己可能被列为第一嫌疑人。乐观地想,就算能躲过警方的怀疑,今后与弦间这家伙的孽缘也将越陷越深,和他之间永远都将以“同犯”的关系紧系在一起。

“妈,你怎么了?老沉着脸。”

“让我像你似地那么高兴?”

“瞧你的口气,把我当成多么坏的人了。”那美生气地噘着嘴。

“我看算不上好人。”

“妈妈,你也太不饶人了!不过,说干杯是过份了点儿。”那美又淘气地耸耸肩。不知是因为心理的作用还是什么,清枝愈来愈感到那美的腹部明显比过去浑厚起来,那可是弦间播下的种子在一天天地成长。

是啊,和弦间已经无法一刀两断了。

虽说是狼狈为奸的缘份,但现在却牢不可破地捆绑在一起了。既然无法分手,那就合伙到底。弦间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与他为敌太可怕了,若联之为伍,或许能借其毒除己害。

直到深夜,才等到墨仓打来的电话。

“登志子终于没能救过来。”语气显得很疲惫。

“真是不幸,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估计是今天凌晨,去量体温的护士发现病危时,已经没救了。”

“太太真不幸啊!”

“因为要处理后事、筹备葬礼等等,今晚我回不去了。你在家里守着,听候我的安排。”

说完必要的话,电话挂上了。和高道通完电话后,清枝并没感到的轻松。高道死了病妻,理所当然地要处理好多事,但作为墨仓财团之主,高道有必要亲自处理后事、安排葬礼吗?这些事完全可以托交秘书去办,他只需要葬礼上露个面就可以了。他之所以不那样做而亲自张罗丧事,难道是因为有非得他亲自过问的缘由吗?

清枝胡思乱想,坐立不安。假如登志子的死是弦间“工作”所致的话,高道会如何处置呢?妻子在医院不明不白地死去了,高道会追查个水落石出吗?恐怕他不会这么做,因为登志子是被癌症判了死刑的人。尽管她的手术做得非常成功,在获许出院之前恢复得也较好,但并非根除了复发的危险。高道对这一点应有思想准备。

那是高道对被绝症折磨至死的老妻的恋眷之情吗?这似乎也不大可能,其依据是他另有清枝等三个情妇。

高道的第一夫人在医院奇怪地死去了,这不但显得高道脸上无光,而且外界会有看法。凡是有损于高道面子的事,概不得外扬。虽然登志子的死因多少有些蹊跷,但患的毕竟是不治之症,所以也不会有人见怪。墨仓没有必要去迫根寻源而自找麻烦,说不定高道还忙于隐匿登志子不明死因的工作哩。

也许医院方面在通知高道时已经隐瞒了疑点,疏于医学知识的病人家属只能听信医生的解释。

总而言之,情况对清枝非常有利,照此下去,她肯定会坐上“第一夫人”的交椅。

担心高道怀疑自己是多余的,登志子病危时她正睡在高道身旁,这可是最好的不在现场证明。

清枝曾冲动地想过此时应给弦间打个电话核实一下事态,但又觉得在这个节骨眼儿打电话太危险,好像弦间也深知这点而一直按兵不动,所以她便改变了想法。这不动声色本身不就说明了是他所为吗?——

真是个可怕的人!

清枝这次着实领教了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的弦间是多么令人可怕。本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可他却真干了。对妨碍自己的事和人都毫不犹豫地消除掉,这样做并不是为清枝,而是为了他弦间自己。不过,借这位可怕人物的力量,清枝面前也确实铺好了通往墨仓王国王后的轨道。

2

墨仓登志子的葬礼在青山斋场隆重举行,约有5000名政界、财界、文化艺术界、体育界等各方名流前来吊唁。另外,还有一些为了避人耳目而隐藏在他人身后的人,那就是被人称为墨仓财团私人武装的暴力团成员,他们也加入了葬礼的行列。

不仅在日本国内,许多墨仓财团控制下的外国企业的大亨也前来凭悼,有的则派代表前来或者发来唁电。

前来吊唁者人数之多,显示出了丧主的威严和势力,而不是死者本人的威望。但是,高道对汇集称霸日本各方的政客、财阀、名流为一堂的葬礼仍有不满,这是因为他期待出面的人也有没来的。这是他们不惧怕墨仓势力的证据,是对自己公开举起的叛旗。

他不明白:若今天的葬礼和三菱、三井方面的什么重大活动相重叠的话,人们会如何选择呢?将妻子去世作为衡量吊唁者忠诚与否的标尺,乃墨仓帝国之统帅的特有意识。

清枝当然没有出席葬礼,其他两位也没来。这是因为高道没让她们出来。但是,那美被排在遗属之列,这意味着向公众表明她是墨仓家族的一员,也是立清枝为妻的前奏。

登志子的葬礼结束已一个多月了,清枝娘俩仍留在府内,她们已没有回松涛的必要了。一天,起居室里只有高道和清枝两个人的时候,高道郑重其事地对清枝说:“清枝,我打算让你入籍,你先准备好书面材料。”

“入籍?”

虽然是内心望眼欲穿的事,但高道能在丧事后一个多月就提出来,仍令清枝难以置信。

“是的。你怎么显得这么吃惊?我正是有此打算才让你们搬过来的呀。”

“我是想太太过世没多久……”

“登志子患病时令人可怜,死是在所难免的,即使出了院,也不能恢复如初。你的事,我打算择期向亲戚及周围的人挑明。办好入籍手续后,我想立那美为嫡出子女。”

“多谢!”

“往后,你要以墨仓主帅之妻的身份行事。”

七七四十九日过去后,清枝提交了与墨仓高道的结婚申请。因为婚姻法上对男子没有像对女子那样严格的禁止再婚期限的规定,所以这张书面申请从法律上就确立了清枝为高道之妻的地位。

虽然只是薄纸一张,但其效果却重大无比,它将决定一个人居于向阳处或背阴处的命运。

“太太,恭喜您!”

一切手续办理完毕之后,阿贞毕恭毕敬地道喜来了。以前从不称她为“太太”的阿贞在这位新女主人面前神奇般地俯首称臣了。但清枝明白,阿贞内心对她绝非忠诚。

“阿贞,你今后说话要注意些,我决不会忘记你以前的非礼之举,能顶替你的人多的是。”清枝毫不客气地说。

“是,明白了,太太。”

阿贞俯首时,脖子后面的肌肉在微微颤抖,这是她承认失败,强忍着向女主人屈服的羞辱的表现。

然而,阿贞的委屈感也暗示着她准备有朝一日揭竿反抗的意识。

“这婆子,得尽早辞掉才是。”清枝心中已拿定主意。万一自己和弦间的关系被阿贞知道的话,无疑会招来灭顶之灾。

阿贞正欲退下,不料她走的姿态又引起清枝满心不快。清枝忙叫道:

“还有,阿贞,你要改掉走路时猫似的脚步。”

“这,我已习惯了。”阿贞答话时仍背对着清枝。

“唔,那就要改掉这个习惯,如果你还想在这儿干下去的话。”

阿贞只是勉强地点了点头,向房间外面走去。

入籍数日后,沉默多日的弦间打来了电话。

“恭喜,恭喜!这下夫人可成堂堂正正的墨仓王国的女王了。”

“只是提出了结婚申请,现在还说不好,别瞎讲。”

清枝很想寻问登志子猝死的原因,但顾忌到自己所处的立场,又觉得不便太直截了当。

“登上女王陛下宝座的感受如何?”

“当然没什么不好喽!”

“那我何时能拜见墨仓天皇呢?那美的肚子可是越来越显眼了哟。”

“我刚刚入籍,现在还为时太早啊。请再等等吧。”

“我倒没关系,贵千金未婚先孕,你不感到难堪吗?”

“我会寻机引见的,请耐心等待。你见那美了吗?”

“哦,常见面,我这儿的信息都来自那美。前夫人的死正是时候,你不觉得就像有意给你腾出位子似的吗?”弦间在嗓子眼儿里发笑。

“不能这儿说啊!别人会误会的。”尽管清枝在制止弦间,但内心已明白登志子的死是弦间所为。

“我是夫人您的忠实奴仆,哪能做对你不利的事呢?请充分相信我。”

“眼下,我们联系的方法还是我打电话给你,因为这府里的人都是奸细。”

“这个电话是直通你卧室的呀!怎么还提心吊胆?”

“小心没有过头的时候,若引起别人怀疑,可就鸡飞蛋打了。”

“哎?怕他们怀疑什么?”

正要作答的清枝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改口道:

“你的身份呗!我希望你能成为配做那美丈夫的人。”

“是啊,这事我正想找你商量呢。你能给我找份工作吗?这些日子一直失业,日子不好过啊!现在总不能重操为夫人您寻欢作乐的旧业吧。然而,要是实在过不去的话,也难说今后……”

“你这小子,真无耻!”

3

“老爷回来了。”

“老爷?有什么急事吗?”阿贞的报告使清枝颇为吃惊。这个时辰高道一般是不会回来的。望着清枝疑惑的神情,阿贞的眼睛仿佛流露出微笑。一瞬间,一种不快从清枝心头掠过,但她现在没有闲空去计较它了。门口已经传来高道的脚步声,使人感到有一种异常的紧张气氛。

清枝迎到门厅,但见高道紧绷着脸。

“那美呢?”高道劈头就问。

“去学校还没回来。”

“唔。”高道无奈地点点头,说,“你跟我过来。”

清枝随高道进屋后,高道以目光示意清枝坐下。

“今天您回来得早哇。”清枝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无话找话地说。但高道并不答理,仍冷眼盯着她。清枝承受不住对方的压力,不由得低下了头。

“清枝。”

清枝的心怦然一跳,抬起头。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莫非与弦间的事……虽然内心加以否定,但清枝自己都感到脸色在变。

“有没有啊?”高道紧逼不舍。

“没有什么事瞒着您。”清枝斩钉截铁地回答,但声音不觉有些颤抖。

“真的什么也没有吗?”

“没有。”只要高道不提出具体事宜,清枝决意坚持到底。

“那我明天带那美去看医生啦!”

“带那美看医生?”清枝全身顿时松快了。露出破绽的原来是那美的身子,这事固然非同小可,但却不是清枝与弦间的那种更为致命的把柄。

“不就是说那美怀孕了吗?你身为母亲,这事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要瞒着我?那男人是谁?”

“真对不起,我一直琢磨着要跟您说的,可就是难以启齿……”

清枝抓住了高道送来的机会。此前她一直困惑:要告白吧,自己才刚刚入籍;不告白吧,这事又不能永远瞒下去。

“这不是说声对不起就完事的问题!那美是墨仓的嫡系后代,未婚先孕成何体统!你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吗?”

“我知道,可那美说她一定要生。”

“她说一定要生?那美还是个孩子,她竟胡说些什么?得马上让她堕胎,墨仓家的闺女不行相应的仪式和程序是不许生孩子的!”

“我说过让她做人工流产,可她本人坚决不肯。”

“太放肆!那美还没有生孩子的资格。让那美怀孕的野小子是什么人?恐怕是摸清了那美的身份,想攀上我的吧!”

“这倒不是。他是在不知道那美和您的关系时相爱的。”

“那人是谁?”

“叫弦间康夫,听说是在从美国回来的途中认识的。”

因紧张而没找出合适的话语,清枝道出了真情。可要是编出不能自圆其说的谎话,追究下去肯定难以招架。

“那人现在干什么?”

“嗯……现在……”

“现在干什么?”

“据说曾留学美国,因刚回国不久,正在找适当的工作。”

“什么?这么说,他是个无业者喽!”

“说是曾有几家公司想要他,但他不想将自己削价出卖……”

“没出息的小子!连个正经职业都没有,还去缠女人。无论如何,那美都必须和他一刀两断。那小子与那美本来就无缘分。过去、现在、将来都如同路旁的石头。明白了吗?”

高道满面愠色地说。但是,高道对弦间的身份等并没有再深入追问,所以清枝在这危急关头躲闪过去了。倘若对弦间追根刨底,肯定会露出了马脚。

然而,即使现在一时敷衍过去了,但终究是不能遮掩到底的。弦间绝不会离开那美,那美也不愿堕胎。清枝无论对高道还是对弦间都不能理直气壮,处于两头为难的窘境。

当晚,高道与那美发生了冲突。一直对那美疼爱有加的高道勃然大怒,而那美也在高道面前扬言绝不堕胎。

“我不承认这个野种是我的孙子。”

“您不承认也罢,我本来就不想当墨仓家的人。我不能照爸爸的意志去堕胎。这孩子是我和康夫的,要凭我的意愿把他生下来。我已经是成人了,要按自己的意愿选择伴侣、生孩子。”

“那美,你怎么能这样对爸爸说话?”

“不,我要说!墨仓家的规矩与我无关,本来我就是在这个家规之外出世的,为什么现在又要把它强加于我呢?”

“那美,你给我住口!”

当着高道的面,清枝扇了那美一记耳光。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这记耳光会这么响亮,那美的面颊上立即现出红红的手印。这一记耳光暂时使兴奋的三人平静下来了。

“那美,你并不了解他的真相。”高道以克制的口吻说道。“真相”一词使清枝感到震惊,可高道似乎并没有觉察出她的细微反应,继续说道:

“那个男人是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后才接近你的,分明不是爱你,而是冲着我墨仓的家门来的。”

“不是那样。我和康夫是在从美国归国的飞机上偶然相识的,他根本不可能有那种念头。”

“先认识再了解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嘛。就算最初不了解,后来了解到你的身份,便更加缠住不放。”

“爸爸为什么总是歪曲事实呢?康夫对墨仓财团压根儿没兴趣,他只关心我。并非全日本的人都生活在您的伞下,对您的势力之外的人说墨仓什么的,就如同谈论外星人。别总以为您的名字无人不晓,那是您把自己估计得太高了。”

“是不是估计过高,我们走着瞧吧!既然你不堕胎,我就不承认你是墨仓家的人,也不能留你在家里,也不给你钱、物等一切资助!你只身赤手滚到那男人处试试看,到那时候,自然会了解那男人的真相。”

“求之不得哩,我现在就找康夫去。”那美彻底变了个人。这就是不久前还曾同那个男人订下不受任何约束之盟的同一女子。

“那美,你根本不懂生活是怎么回事。你从出世的第一天起就养尊处优,应有尽有,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然而只要你出了这家门,就什么也没有了。一片面包,一件遮体的衣服都必须靠自己的劳动挣来。”

“我可以干活。”

“嗬,说得轻巧,上哪儿干?干什么?”

“干什么都行。”

“卖淫也行?你那身子怕是卖淫也不成哩!”

“说得太过分了……”

“你这未涉世事的黄毛丫头即使步入社会,恐怕也不能靠自己的力量挣到一分钱。你娇生惯养,生下来就有美味佳肴、漂亮的穿戴、宽敞舒适的住房,有别墅、有珠宝,无所不有。就算现在你有男人的爱,但仅靠那个怕你一天也生活不下去。”

“贫穷,我不在乎,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好吃好穿、要珠宝。”

“这正说明你没有尝过贫穷的滋味。罢了,你嘴硬,就到那男人处去好了,认识一下那男人的真相也好。和那男人穷极潦倒的时候,你会想起我的话是对的。”

“您,真的不管了?”清枝禁不住呜咽着向高道乞求道。

“就这样吧!不这样放出去,那美是不会觉悟的。”

那天晚上的会谈以不欢而散而告终。清枝感到势态正向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如果那美投奔弦间,高道势必要吩咐人去调查弦间的底细。这样一来,清枝与弦间的秘事就有可能败露。

清枝心里明白:高道虽然当时说得很绝情,但从他平时对那美的宠爱劲儿来看,估计他不会真的撒手不管。让高道死死盯住弦间对自己肯定不利,但却又不能阻止他这样做。

次日,那美找到弦间,把与父亲闹翻的事一五一十地叙说了一遍。弦间感到期待的一天终于到来了。因为他早已料到与墨仓高道的交锋不可避免,所以听了那美的述说也不吃惊。

“爸爸断言我赤手空拳投奔你才能了解你的真相。”那美撒娇的口气中多少带有不安。

“可现在并不是赤手呀!”

“讨厌!现在还说风凉话。”

“对不起,对不起,为了了解我的真相,就赶快住过来吧!”

“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把随身物品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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