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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败露的凶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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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岸似乎感到有点意外,他原以为金森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我也有情报渠道。”

金森说着又添了一碗米粥,然而山岸碗里却还剩大半碗。

“你为什么这样注意弦间呢?”

“恕我冒昧,我觉得您也在跟踪弦间。”

相互旁敲侧击难免令人着急,但接触点逐渐接近了。

“你再来一碗米粥吧!”金森一边若无其事地搪塞,一边说,“弦间去美国与我有什么关系?”

“完全没有关系。”

山岸停住拿筷子的手,瞥了一眼金森的眼睛。

“没有吗?”

“没有就好了。我只是感到在对待弦间这一问题上,好像您比会长更起作用。也许我忙中出错了。今天早晨的米粥很好喝,谢谢!对不起,我要告辞了。”

山岸放下手中的筷子,准备起身。

“且慢!”

金森抬手叫住山岸,山岸站在金森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微微一笑。

“你到这里来的意思是不是表示想为我效劳?”

“当然是这样。在我看来,会长任用弦间的目的好像在于让他当自己的秘密警察,就是说,会长已不相信我这个墨仓财团的情报官了。”

“会长到底让弦间调查什么呢?”

“您想让我说吗?自从会长叫我调查弦间以来,我就一直暗中跟踪他。弦间最近命令我的两个旧部下注意搜集美国的某家公司和某个人的材料。公司是萨森国际有限公司,那个人就是该公司的老板阿布拉希姆-萨森。我得到的情报说萨森最近访问过日本,而现在弦间去了萨森的根据地洛杉矶……”

金森在听山岸叙说的时候感到腋下冷汗津津了。山岸真不愧是墨仓的情报专家,他什么时候发现了萨森秘密来日本的呢?或许他还知道金森和萨森秘密会见的事。比这更令人愕然的情报是弦间正在调查萨森的情况,与萨森国际公司合作的项目在签约之前是绝对不能让高道知道的。

遗憾的是萨森的名声不太好,三金会里的高道派如果事前知道和那种臭名昭著的人合作,这项目肯定要泡汤。可是,商界能人哪一位似乎都或多或少地散发着臭气。为了在商界这个冒险的海洋中航行,首要条件就是直感。即使在看来风平浪静的大海里,也不知什么地方潜藏着什么样的暗礁。为了战胜暴风雨,越过激流,冲击死海,驶出复杂的海峡,把事业之船引向彼岸,就需要天生的直感。作为经营者的能力和领导水平也都取决于这种直感。智力、教养以及出身等都只能充当横渡商海的船长制服而已。从已经结束了航海而停泊在平静港口的大船来看,仅靠直感航行的船只都似乎有种怪味,但运来美味货物的是正在航行的船,已经抵达港口的船没有新鲜货物。

在总公司上层悠闲自得的高道派根本不懂得这个道理。不,即使明白了也要装出不明白的样子。总之,一切威胁他们安乐的人统统都是十恶不赦的。

金森一想到这帮家伙事先若知道了和萨森的合作项目,眼前就浮现出了一堵绝望之墙。

然而,金森并不是绝望中的船只,而是拴在将要倒塌的码头上的废船,已经不可能面向自由的大海远航了。但他想在成为码头上的废铁之前再冒险出一次海,沐浴一下自由的春风和太阳的光芒。与萨森之间合作的项目正是基于这一想法而出笼的。

高道的“女婿”弦间开始调查萨森就已说明这项目已经被高道派知道了。山岸对此究竟了解到了哪一步呢?

“我明白了,我信任你。今后你就为我干吧!你的待遇我会考虑的。我想请你马上调查一下弦间飞往洛杉矶以后的动向,他是带着什么目的去美国的?何时会见了什么人?去了哪些地方?你要对他的一切行动都进行监视,逐一向我汇报。”

“遵命。”

“当然,这个汇报仅限于我一个人。”

“这是理所当然的。我若不是这样打算的话,也就不会起这么早前来登门拜访了,请相信我吧!”

山岸会意地笑了。双方都明白这含意的深层意思,但都不说出来。山岸显然知道萨森和金森之间所洽谈的项目。为充当金森的鹰犬而来,但又不直言挑明,这就是山岸的高明之处;明知有可能遭到内外夹击的危险,而又接受了送上门的讨好,应该说金森也是相当老道的。

时隔两年的洛杉矶天高气爽,万里无云。从飞机上俯瞰洛杉矶的大街,看上去和两年前一样,飘着白浊的尘埃。但是,在这两年期间,弦间的人生却发生了很大变化。一下飞机,他就感到空气中有一种芳香,仿佛是什么地方飘来的花香。洛杉矶的年降雨量为369毫米,一年只有10天左右的阴天,即使在严冬,平均气温也不低于摄氏12.8度,盛夏的平均气温为摄氏22.7度,是典型的温带气候。

在阳光弥漫的干燥的空气之中,弦间嗅到了女人的芳香。空气中的气味刺激着他的记忆。这里都是白人中年妇人,个个都是浓厚性欲之躯,是不是因为土地干燥的缘故,她们身上一点也没有日本女人那种湿润感。

如果旧主顾得知弦间回来的消息,是绝不会放过他的。南希-弗尔那件邮票的事还没有解决,其中还有恋恋不舍的女人们,但这次的目的只是会见琳达-萨森一人。

琳达因为怕人看见而没来机场,但她指定了一家便于碰头的旅馆。该旅馆面临洛杉矶郊外的大海,是度假旅馆。

琳达老早就来到旅馆等候了。

“康夫,你真的来了!”

琳达一面狂吻弦间,一面激动得气喘吁吁,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

“不是约定的吗?”

“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这次能住几天?”

“那项目还没正式起草吧!再说你也不清楚是个什么样的项目。”

“你是为此才光临的?”

“哪里。是为会见夫人才来的啊!”

“你真会说话。和南希、艾米尔也联系了吧?”

“请相信我,我这次来真是为了见您呀!我从机场直接到此就是最好的证据。你如果怀疑,就在我逗留期间一直跟着我好了!”

“如果是真的,那我太高兴了!”

“我很想再知道一些有关那个项目的情况,因为这是关系到我将来前途的重要问题。”

“是我丈夫和你们公司的那个项目吗?你为什么如此感兴趣?”

充满情欲的琳达的身子不由得紧绷起来。

“自然是因为想和您作伴喽!”

“胡扯!谁信你的鬼话。是我到了东京才和你见面的,你听说我丈夫和墨仓财团的合作项目以后特别来劲。你说,这里面有什么鬼名堂?”

“没什么鬼名堂。”

“是吗?那好,我就把你热衷于调查他与墨仓财团之间的项目一事告诉我丈夫!”

“……”

“怎么样,害怕了吧!别担心,我不会告发你的。别的不说,你对我守约这一点就是无可非议的。就算你有什么企图也与我无关,我会尽量帮你探听的。你想了解什么呢?”

“想请你尽可能详细地提供有关那个项目的内容。另外,还想知道你的先生和墨西哥州政府间合营炼油厂的事,我们公司是以什么形式参与这项工程的;如果要借贷工程资金和原油资金,需要什么条件?”

“弄不好,也许你就是我丈夫的冤家对头!”琳达顽皮地笑道,揣摩着弦间目光中的奥秘。

“没那回事。”

“是不是都没关系。现在,对我来说,你比我丈夫更重要。至少,和你在一起比和他在一起要幸福得多。”

“夫人……”

“对于萨森来说,我并非他的妻子。别人都以为我们结婚了,可在法律上我们毫无关系,只是姘居罢了。现在连姘居也不是啦,是男女厮混。”

“真的……”

“真的。他一直没结过婚,说什么家庭是羁绊男人一切能动性的绳索。所以,他至今仍过着公寓式的生活,没有家。”

“真令人难以置信。”

“这全是事实。他认为从买地盖房的一瞬间就开始定型不变了,随后便是在家中生殖,养孩子。受土地、房产、妻子、儿女等等诸多枷索的束缚,男人便身不由己了。在他看来,限制男人自由的一切都是大敌。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他的理论是:五彩世界中女性何其多也,何必使自己属一个女人所有。”

“可是,他无论去哪儿不都带上你吗?到日本去时你也随行了。”

“那是因为他这些年性欲衰减,也可能是彻底投身于自己的事业的缘故。他觉得要混迹社会,在形式上如果没有个妻子伴随着不够体面,所以才带上了我。其实,换掉我谁都可以充当,只要身着无愧于萨森夫人称号的衣装就行。”

“事业再宏达,没有个继承人总不踏实吧。”

“他认为事业是可能性的象征。一生中,能把自己的事业拓展到什么程度是对可能性的一种挑战,他所满足的仅仅是这一点。在我美好的风韵年华的汁液被他吸干之后,却落得个‘羁绊男人的绳索’的名声,想想怎不让人寒心。因此,我何不也尝试一下女人的可能性呢。”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伙伴。”

“所以说,我也会做你的伙伴。唉,别提这些悔气事了,快把礼物送给我吧。原先的补给已经耗尽,浑身都干枯啦!”

琳达双眼含情脉脉,欲火中烧了。

5

龙栖塘凶杀弃尸案的侦破工作搁浅了。被害人的身份依然一无所知。警方只好使出最后一着,委托科学警察研究所根据死者头骨形状,用粘土、塑料等进行面部造型,再把复原像拍成照片发送全国。印有女尸面部复原照的缉查海报在全国各地的警察署、派出所、街头告示栏、车站、影剧院、公共浴室等公共场所广为张贴。

这一招立即引起了反响。某中年妇女一遍又一遍地看了张贴在目黑区自由丘碑文谷警察署下属的车站派出所的布告后,神色慌张地向警察报告:

“我说,你们外面的那张招认海报,那人特像我的一个熟人。”

值班的年轻警官顿时紧张起来,详细听取了她的报告。一般来说,海报上的照片不是要案的嫌疑人,就是身份不明的凶杀案被害者。

“此人很像我原来的一位同事。”

“叫什么名字?你本人的姓名和地址?在哪儿工作?”

年轻警官兴奋得连发数问。这位中年妇女姓手冢,现在千代田区九段北的新东京饭店工作,她称这张照片酷似一个老同事,即在同一饭店工作过的三泽佐枝子。

“那么,这位三泽佐枝子现在哪儿工作?”

惨遭杀害、又被沉溺于神奈川县边缘处某池塘的女尸身份终于初现端倪,警官开始紧张了。

“不清楚,她后来辞职了。”

“辞职了?知道她住在哪儿吗?”

“她与我只是在一起工作过,平时的交往不多。你可以到饭店人事科去问问,也许他们留有记录。”

“手冢提供的线索仅此而已。不过,就这些已经足以打破僵局。这一情报通过碑文谷署迅速传到专案组。旋即,侦查员直奔新东京饭店。”

新东京饭店兴建于东京奥林匹克运动会之际,是拥有200间客房的中型饭店。当时为一流饭店,可这些年东京都内超高层饭店拔地而起,它已跌为二流饭店。将复原照片拿给饭店有关部门的人员辨证,证实了此人的确酷似三泽佐枝子。

饭店人事科的人士称:去年5月,三泽佐枝子突然不再来上班,为此,他们曾去她的住处探访,但人已走空。迁移去向谁也说不清。

“事先没打任何招呼吗?”问话的叫本间,是由相模警察署临时抽调到专案组参与本案侦破的中年侦查员。

“以前有没有职工不辞而别的先例?”

“有过。饭店职工的流动性比较大,一有新饭店开张,往往就会引走一批人。”

“三泽会不会转到其他新开张的饭店呢?”

“不可能。因为她走得太突然,又无任何招呼,我们店方曾感到措手不及。三泽佐枝子在店里干了十来年,工作勤恳,有责任心,不像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她走后,工资和退职金是如何处理的?”

“工资按天计算,还余20天左右;工作了10年,退职金会有一笔;半年一度的奖金在她不辞而别时也快发放了。”

“那她为什么要放弃这些应得的报酬突然离去呢?”

“我们也感到不可思议。直到前一天,她都像往常一样地上班,毫无次日不辞而别的迹象。以前她也从未无故缺勤过。”

“那就是说一个从未无故缺勤、而且无次日缺勤迹象的有10年工龄、有事业心的熟练职工突然失踪了。”

“可以这样说吧。”

“对此,饭店方面做过哪些工作?”

“根据其本人履历表的记载,我们与其群马县桐生市的老家联系过,可家里说她中学毕业后进京谋生以来,很少回故里,近几年甚至没得到她的丝毫音讯。”

“你们为什么不向派出所申请寻人?”

“我们与她非亲非故,觉得兴师动众的不大好。那时觉得她不辞而别或许有自己的难言之处。”

“刚才不是说三泽佐枝子不是那种无故旷工、不负责任的人吗?”

“其实,我们并非有意隐瞒,因不了解究竟,所以没有报告。我们觉得只有一个情况可能是她突然离职的原因。”

“什么原因?”

“在她离职前,饭店为每名职工进行健康检查,只有她一个人托词没去。因为我们的工作每天都要与顾客打交道,所以对职工的身体健康状况尤为重视。劳保科曾一而再、再而三地催她接受检查,可她终究没去。那时,有人说她怀孕了。经这么一说,倒真的使人感到她的体型变得浑圆了,动作也显得迟钝了。我们正欲与她核实此事时,她突然不来了。三泽尚未结婚,如若真的怀孕,想必是害怕舆论压力吧!”

“即使如此,也该办个名正言顺的辞职手续吧!若是有了身孕才辞职,就不可能再到别的地方去打工。那么,那生活上就更需要钱了。这里有她好几笔钱,按理说,还应办个失业保险手续,经济上也好有点来源,然而,她放弃了所有的这一切,实在不可思议。”

“肚子日益隆起,是不是感到难堪才走的呢”

“若是那样,又有什么必要连搬迁住址都瞒着别人呢?”

“会不会是被房东撵出去的?”

“即使那样,也只能发生在孩子出生以后。那么,三泽过去有特定的男友吗?”

“一点也没发现。不过,她与同事几乎从不来往,更不向别人提及自己的私生活。所以,她在店外的生活情况我们丝毫也不了解。”

正仔细询问的本间这时像恍然大悟似地说:“三泽突然辞职,想必饭店里多少还留有她的物品吧!”

“她的衣柜为了要给别人使用已经腾空,其私人物品现在保管在仓库里。那只是些替换衣服和化妆品之类,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请让我看看。”

本间终于寻觅到了渔竿前面的浮子。

服务台背后的夹层二楼杂物间里,三泽佐枝子的私物满是尘埃地被堆在一个角落里。尽管如此,饭店方面对其物品长期保存也可以说是对她在饭店长年工作的一种回报。

三泽的私物中有化妆品、随身用品、几本杂志、衣架、衬衣、工作裙等,这些就是三泽佐枝子曾经生活在这个世上的仅有物证,清贫凄惨的物证。

“怎么样,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吧!本想把这些东西都处理掉的。”

人事科负责人说道。由此看来,这些物品并非他们专门保管的,而是遗忘在此的。本间小心翼翼地掸去浮尘,像鉴别珍品似地一件件仔细查看起来。

“哎呀,这是什么?”

本间拣起一件未完成的毛线织物的衣片。白底上用绿毛线钩了一圈花边,一端还留有一根塑料棒针。

“好像是头巾。”

“当头巾似乎嫌小了点儿。”

“这不是婴儿服吗?”丹羽刑警在一边插言道。

“唔,难道是婴儿的头巾……”

本间默许地点点头。一想起遇害者已怀六个月的身孕,这件遗物便更勾起他对死者的怜悯之情。

“是她利用工间休息为将要出世的孩子编织的婴儿服。”丹羽也怀着本间的那种心情。他双眼湿润,被不幸的三泽的母爱之心深深打动。他两年前结婚,最近刚有了孩子,因而感受最深切。

“不愿让人知道自己怀孕的女子会在工作单位编织婴儿毛衣吗?”

“没准是在上下班的车上织的。”

“你说这也没有价值?”本间侧过脸去,向一旁的饭店负责人责难道。

“不,刚才我是讲这些物品本身并不值钱。”那人连忙加以解释。

“你们要是早报告的话,三泽也许会被早日发现。不,岂止早日发现,说不定能免遭不幸。”

“因为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三泽会遭此不测。”

“是这样吗?一个没有任何理由而突然失踪的正经职工无端放弃工作、工资及私物,你们对此能报无所谓的态度吗?”

“不,不,我们决没有那种想法。”那位负责人额上沁出了汗珠。

“或许你们想默默地扣下这工资和退职金吧!”

“不,绝对没有那种想法。我们正准备最近把三泽的工资和退职金寄给她家里呢。”

“本间。”丹羽从一旁悄悄地拽了一下本间的衣袖,意在提醒他没有必要追究饭店方面的责任。退一步讲,即使饭店及早报告,三泽佐枝子也未必能够幸免于难。

警方分析:尽管三泽已怀胎六月,却未发现身边有男人,可见那男人非常巧妙地隐匿了与佐枝子的关系。对于他,佐枝子只不过是宣泄性欲的玩物。他不愿让人知道他用这件玩物。这玩物妊娠了,这是他所不希望出现的事态。玩具成了羁绊他前程的枷锁。命其堕胎遭到女子拒绝后,遂铤而走险地抡起刀斧劈碎了这具枷锁。

这件未织完的婴儿服中糅进了一个被男人玩弄、最终又被男人的私欲所葬送的女子的全部悲哀。那男人也许只是想铲除阻碍自己未来的女人,但却将自己播种的幼小生命也从黑暗中葬送到了阴间。

“本间,这凶手绝不能轻饶!”

“对,决不轻饶!”

两人抱着一捆三泽佐枝子的遗物从饭店返回警察署的途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躲在女人身后自鸣得意的犯人绳之以法。被害者的身份至此已经查明,天罗地网已在罪犯的周边悄然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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