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书屋

繁体版 简体版
小小书屋 > 来自死亡谷的女人 > 第八章 假面

第八章 假面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1

“住手,一敏先生!”

阿惠拼命地拉住了阿俵的手腕。www.xiashucom.com

“我求求你了,住手……”

阿俵仍然向相庭身边靠过去,但阿惠几乎是疯了一般地用力使得他无法再向前一步。

“冷静些,好好想一想……啊,求求你了,这样的事情你绝对不要……大让人害伯了……”“害伯?我说什么了?”

“你要把爸爸……不,是相庭先生……你不是说过看准了相庭先生的财产了吗!这不是你的阴谋吗?你让我从头到尾都当好相庭的养女,一直等到爸爸去世?我拿到了一大笔遗产,就可以自由了吗?”

听到这些话,阿俵怅然地回过头瞪着阿惠。阿惠仍双手拼命地拉着他,但不再说话了。

阿俵又挣了挣被阿惠拉着的双手,似乎对相庭还不死心。

“那么……那么爸爸说了要和我断绝养女关系,这么一来,今天晚上就成了我还有继承权的最后一个机会了……可是,可是,你要采取什么手段,这一切都会受到怀疑的,会有很多的漏洞……”阿俵用力一挣,从阿惠手中抽出了双手。

“你这个混蛋女人!”

他像从心底感到厌恶一般地骂了一句。

“那是我前天晚上说的。我说我并不会对相庭先生怎么样的。我也不会加害于相庭先生,我答应了的。刚才我不是刚刚说过吗?我永远也不会要相庭先生一分钱财产的。这是我的做人准则,我决不食言!”

说完,阿俵低沉地笑了笑。

“你还不明白吗?我是决不会说假话的,是你大错特错了!”

“什么大错特错了!”

“第一,你认为我对相庭先生的财产怀有不轨的打算,但我已经反复强调过了,我根本就没有那种打算,因为我也不可能得到那么一大笔财产。”

听到这儿,阿惠冷不丁地看了一眼相庭。他似乎不明白刚才阿惠那番慷慨陈词的意思,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个人。他眯起眼睛,紧绷着嘴唇,一脸无限感慨的样子。

“所以在某一点上,你当然会对我有所怀疑。相庭先生到底是不是一家大公司的经理,有没有私人司机和‘奔驰’车,你尽可以继续怀疑下去。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女人比男人有着更敏锐的观察力。你也完全可以认为这是为了欺骗你而使用的道具。”

“那么,那个公寓,还有那位叫夜须的先生……”阿惠又问道。

“夜须先生现在美国。这公寓是相庭先生向他租借的。租借的手续都是以公司的名义办的。这么豪华的公寓,租借费十分昂贵,相庭先生当初也花了不少钱呢。”

阿俵说道。

留着灰色胡须的管理员的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抽屉中那十多册银行的存折,一下都在阿惠的脑子里打着转转。她看到的是各种存折。而且每册中都仅剩下两三万日元。这一切都是在这一瞬间回忆起来的……“仅仅凭着怀疑就处处打听,而且不停地追问这些事情,你可真是个头脑简单的女人!”

难道自己看见的是一场恶梦?

阿俵的话与现实的差距太大了吧?他怎么会对自己说出这么冷酷的话呢——“日本陶瓷和东洋核能燃料公司?你不是让我特意看过了吗?就是位于平塚的十分漂亮的工厂……”

“对呀!和当时我说的一样,相庭宇吉郎这样的人物背景已经在你的心目中描述过了吧?

一位大企业的经理、副经理、资产七八十亿日元的背景。那么再让你看一栋建筑物就是最简单不过的办法了。“

“还有别的公司呢?全都是假的!我以前就听过关于铀矿的事……”“铀矿”这个词一从阿惠的口中说出,阿俵和相庭两个人的眼睛中似乎都像放电似地闪了一下光,双方相互看了一眼。

“你对于铀的关心可真够费神的了。”

阿俵用嘲讽的口吻说道。

“可这都是在调查书上写着的呀!那可是一家有国际信誉的公司呀!”

但这次阿俵没做任何解释。

“你的第二个错误,就是你认为我要杀害相庭先生。但这一点你现在已经明白了吧?

如果我杀了他,一分钱也得不到,而且我没有任何利益上的理由要杀死相庭先生。“

“那么对于盐尻先生和土井那个人……你怎么解释?”

如果他们的确是他杀,那凶手一定是别人——刚才相庭就是这样说的!

阿俵听了阿惠的问话,看了一眼相庭。

“要我来说吗?”

阿俵用商量的口气问相庭。

相庭耸了耸肩膀,意思是我什么也不知道,悉听尊便了。这会儿他的表情成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毫无表情的样子。

“土井是矿山工程师,但他这个人不那么可靠,当然这是我们后来了解到的。40年代到50年代是矿山工程师最吃香的时候,东京有许多从事这一行业的公司,而土井是从那种地方认识了相庭先生的。”

那么说,相庭也是矿山工程师了?

“去年夏天,土井偶尔在‘黄金广朝的桑拿浴室看到了出入那里的相庭先生。总而言之,那种人的嗅觉是特别灵敏的。他甚至都了解了相庭先生过去从事的工作以及目前的业绩和一些计划。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或为了什么事情,他成了那家桑拿浴室的常客。当然,相庭先生也察觉到了他对这类事情的兴趣。后来相庭先生问了一下其他矿山工程师,才知道他是为钓谷矿山一事而来,而那家矿山已经关闭了。但似乎那个矿山还留有什么矿产。”

但阿惠觉得阿俵听说的这些事是直接来自土井。

“后来那家伙自己单独去勘察了钓谷矿山,结果从中发现了相庭先生和你的关系,也不知又怎么知道了我们要一块儿去高知的事情……大概是你辞去了‘黄金广朝桑拿浴室的活儿后,他听其他擦身女工说的吧。”

阿惠记起来了,自已的确对桑拿浴室的经理和那位按摩师等人说过自己打算回趟老家的话——“反正我也没有了解的那么详细,但土井的确悄悄地跟着咱们来到了高知,还监视着咱们的行踪。”

三个人在观察钓谷矿山旧址时,自己偶尔一回头,看到过矿山人口处附近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当自己又特别注意时,那辆车竟急急忙忙地开走了,仿佛怕被人发现似地。当时的情形,又历历在目了。

“你见到了土井?”

阿惠问道。

“没有。土井似乎手中有那座矿山的秘密。想直接找你进行交易。给我们住的旅馆打电话的是不是他?”

阿俵紧紧地盯着阿惠问道。

一个嘶哑的男人声音又在阿惠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关于那个钓谷矿山的事情……有件事务必要对你讲一下,而且我只想对你一个人讲——”当时阿惠在一阵恐怖的驱使下挂断了电话,并且对阿俵说,是盐尻打来的……

这会儿从阿俵的口中听到“那座矿山的秘密”一词时,阿惠心中一惊。但他所谓的“秘密”

肯定与自已所理解的不一样。

“土井知道了阿惠你不知道他是谁后,便打算和相庭先生联手,并给相庭先生住的旅馆打了电话,但相庭先生没有马上答应,只是同意第二天早上去现场看一看再说。”

“现场?……钓谷矿山的旧址?”

阿惠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阿俵眨了一下眼睛。

“是谁去矿山旧址和土井先生见的面?——啊,对啦,是你!只有你!”

阿惠死死地盯着阿俵,而阿俵扭过脸看了一眼相庭。

“相庭先生若是去了,要不要和土井联合在现场就不能不做出答复。但为了不上当,只有我去,这样万一有了问题可以推在我的身上。”

阿俵一边看着相庭一边说道。

那时在高知住了一夜后,阿俵和阿惠于第二天一早去了相庭住的旅馆。但相庭说因为安排了工作,他必须乘10点50分的飞机返回东京。阿惠一直把他送到了机场,利用这个时间,阿俵去了钓谷矿山旧址,正好相庭也请他去看一下公司在那儿的矿山的工作情况。

当时两个人也聊了一下关于公司的事情。

其实也许这是他俩事先早就商量好了的吧——阿惠心中暗想。

当时自已是和相庭坐的同一辆出租汽车,而阿俵的车拐向了另一个方向。

“说是去看一下公司的矿山开采进度,但实际上你是去了钓谷矿山旧址吧。在那儿你见到了土井,并把他推下悬崖,杀死了他。然后你又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出现在事先约好的吃茶店和我见面。怪不得当时我看你样子很疲倦……”阿惠说完,没等阿俵说话,相庭便在一旁插了一句:“我看还是算了吧。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晚了。”

他的口气比阿俵更加冷酷,不禁使阿惠感到了某种危险。自从认识相庭以来,他从来都是以一位慈祥和蔼的长者面目出现的,但今天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的表情依旧,令阿惠根本看不出他在考虑什么。

这个人的确是矿山工程师吗?

“不。请您一定要告诉我,无论怎样我都想知道。”

阿惠对阿俵说道。

“杀死盐尻先生的一定是你。但为什么要杀死他?”

阿俵像不知所措的样子哑口无言了,只是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

“盐尻那家伙在那天早上就去了叫奈良还是奈里的村子,好像是开着摩托车先去了钓谷矿山旧址。如果是真的话,那就是他在我们去的墓地等着呢。他跟踪我去了钓谷,想看看我到底要干什么,而他又正好看见只有我一个人那时从钓谷回来。但不幸的是我不知道他在悄悄监视着我,只是怀疑有人在跟踪。盐尻实际上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才跟踪我的,也许他随后又往山里边走了走,发现了摔下悬崖的土井。由于他是在悬崖上面,所以看上去土井巳经死了,而实际上当时土井还有一口气。”

“于是盐尻便向南国署打了电话?”

阿惠紧问了一句。

“盐尻发现土井,应当是上午11点左右,你后那家伙就考虑了好几个方案;是马上报警,还是先利用这件事敲诈我一下。但到了下午3点,他决定必须报案了。而且也许他认为如果问起来就说自己刚刚发现,那么土井是什么时间死的就弄不清楚了,这样对我更有利。也就更便于他向我敲诈吧。”

实际上土井摔下悬崖的时候并没有马上死亡,似乎还活了两三个小时。当时法医在现场推测是下午1点至2点钟死亡的,那么正午在车站前的吃茶店见面的阿俵和阿惠两个人就都具备了“不在现场证明”的证据。阿惠陷入了沉思之中。

但后来根据尸体解剖情况判定,土井挥下悬崖的时间向前推移了两三个小时,也就是至少是上午10至11点钟,那么……“你在什么地方和盐尻见面的?”

阿惠又问道。

“是啊,那家伙居然跟到了东京。你的地址,是他从土佐山田的菩提寺主持那儿打听到的。于是他一到东京。就在四谷的宿舍发现了我。他知道直接问你,你肯定不会把我的地址告诉他的。我送你回去再返回时,他就开始跟踪我,找到了我在下北译的公寓。当然,我的公司地址,他也是利用白天我不在时向同一公寓的主妇们打听出来的。”

“盐尻先生打听了你的情况后,是不是几次来东京要和你做一笔交易。他肯定看到了你杀害土井先生的事实。”

“反正他就算是没有亲眼看见,也掌握了确凿的疑点,而这些一旦让警方掌握了就会查清楚的。他这家伙也大过分了,因此我不得不考虑采取什么方法解决这件事。”

“走投无路就会动杀机的。于是你把他骗到了池袋那座十分僻静的公园,这也太残酷了……你竟然会干出这种事儿?”

“可我一开始并不打算这样干的呀!”

阿俵反驳道。

“你我已经被他粘上了,他还说要找你。向你说出这一切。即使我不告诉他你后来的新住址,他也会打听出来,把他在钓谷矿山旧址看到的一切都对你说——”“别这样说下去了好不好?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这么说下去也没有多大意思了。”

相庭摆了摆手,还是用那平素使用的语气说道。

“可事情的确是那样的呀!说出来不会有什么害处,我会马上忘掉这些的。”

阿惠害怕相庭的话,她不知道相庭会对自己采取什么行动,心中像被冰冻了一般。

马上忘掉这些……?

“再说下去吧。我想知道这些事情的全部真相。我想我有知道这一切的权利!”

阿惠大声喊了起来。一定要让他们说清楚这些事情!反正一旦说完了危险也就临近了!

“我想大体上也就是这些了。”

“不,我还有些事情不明白。你们利用我的无知把我骗了,我成了你们的工具!骗我签了养女的契约,并把接近我的人全部杀死了……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骗我……?!”

阿俵再次朝相庭身边走过去。

他来到相庭身边,慢慢地把身子转向阿惠。

两个人并肩站在那里,用同样阴险的表情盯着阿惠。而阿俵的目光中更有一种冷酷的神色,相庭却以不可思议地感慨的样子眯起了眼睛——同样,两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苍白,眼睛中闪着光泽。这会儿相庭一点醉意都没有了。

苍白的面孔和紧迫的喘息,形成着异样的气氛——“请告诉我,我想知道全部……”

阿惠似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似地嘶哑地说道。

“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你不要着急,我们会让你知道这是为什么的。”

阿惠觉得阿俵要对自己下手了,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

“干吗要让我成为你的养女?我刚从乡下来,对你们有什么用?让我成为养女,会给你们带来什么好事……?”

阿惠脸色苍白地问道。

“嗯,关于这一点吗……”

阿俵向相庭投去了商量的目光。

“也就是说你什么都没有察觉吗?那还是不让你知道的好。”

相庭用低沉的声音答道。

“是啊,什么都不知道地死去,你就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阿俵附和了一句。

什么都不知道的死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死我,你们要干什么?!”

阿俵的面部抽搐了几下,这是一种阿惠从未见过的表情。今天夜里的阿俵,完全变成了一付阿惠从未见过的模样。

“前天晚上分手的时候,我就有过这样的预感……”阿惠在拖延着时间。

“我想过反正我是不想再见你了……前天晚上,我认为那就是我们分手的时刻。”

“那天你可能感觉到了,我和平时不一样了吧。理由之一,就是我只有那天晚上能最后一次尝尝你那令我陶醉的肉体了。”

是的,那天晚上,阿俵三番五次地和自己做爱,当时他的举动部近乎疯狂了!

说完,阿俵慢慢地朝阿惠身边靠过来。阿惠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绝望使她感到全身冰凉。

“爸爸……爸爸也和你是同伙?!”

阿惠拼命地喊道,她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地向相庭喊道。

“一开始你不是就希望我成为你的养女,和你一起生活吗?你没有感受到我对你的亲情吗……”相庭的嘴角只是稍稍抽动了一下。

“你不是这样的吧?!难道你真的是为了欺骗我才租借了那处豪华的公寓?编造了许多女人想成为你的养女的谎言……这么说,那天来的那个女儿……”阿惠的眼前又浮现出那天来的那个高高的个子、穿着黑白相间色彩、裸露的十分彻底的服装的女人。那高高的鼻梁、稍厚的嘴唇都极富有性感。她被说成是银座一家俱乐部的老板娘,而她那身姿和举止风度也的确不凡。

“她叫玛丽。我第一次去‘好时代’公寓时就遇上了她。她说她是银座的一家俱乐部老板,还和一洋产业的经理十分熟悉……”“她确实是银座俱乐部的女老板呀!”

相庭似乎不好说服阿惠似地皱了皱眉头。

“今天晚上你们开来的那辆白色的车,就是玛丽的。阿俵君可迷那个女人哪!他的魂儿都让她勾去了。他用人生做赌注,非要得到她不可呢!”

“胡说,不是那样的!”

阿俵发怒般地反驳道。

“钓谷的事情,都是你的主意,我只是帮了帮你,这里面和玛丽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吗?你这个诚实的技术人员不是被那个银座女弄得神魂颠倒了吗?虽然公司和周围的人都不知道,但我每次和你一块儿去玛丽的俱乐部,我都可以看出你的急不可耐的神色来、我今天不过是挑明了而已。可追她的人不少呢!结果如何还不知道,你别太高兴了。”

“碍…”

阿惠一下子呆住了,她怔怔地盯着阿俵.啊,今天自己才明白了!他心中的女人原来是那个女人!和自已比起来,那种城市的女人才更能吸引男人!那天她说的那些话,完全是看不起自己这个乡下来的女人的话!

听相庭说到这儿,阿俵马上火了。

他紧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阿惠,那是一种疯狂的杀意,是一种不正常的目光。

他吸了一口气,阿惠连忙向一旁闪去。

“等等,一敏——等一下,为了你!”

下面的话几乎没有经过阿惠的大脑就说了出来。

“我只是被你们骗了,但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们说明白。你们认为今天晚上把我带来没有一个人会知道,但确实有一个人知道。一敏,你前天为了堵住我的嘴,说星期五只有我们两个人去,而且不让我对任何人说。”

阿俵的双手在半空中僵住了。

“那个人就是酒匀先生。他可是东京的大律师,也是常去‘黄金广朝桑拿浴室的老顾客了。从一开始我要成为养女时就和他商量过,而且也对他讲过我在某些方面对相庭先生、一敏先生有点儿信不过。”

“今天上午我去元麻布后回家时,顺路去了一下酒匀先生的事务所,把昨天爸爸画的地图、电话号码等都交给他了。而且我们商定,万一我到半夜还不给他家里打电话,那就是肯定发生了意外,要他马上报警——”听到这儿,阿俵马上看了一下手表,并回头看了看相庭,似乎两个人在商量着什么。

“12点半了。”

相庭看了一眼挂钟喃喃地说道。

阿俵也不安地看了看庭院,但窗帘紧闭着。于是他便竖起耳朵仔细分辨了一下外面的声音。

万籁俱寂的静谧——于是,阿俵又把目光转向了阿惠。

刚才阿惠说的是谎话?大概是的!她走投无路才出此主意的。

他头脑中念叨着的这些似乎让阿惠听到了。

“我没有说谎,酒匀先生一定——”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2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一下子撕破了房间的沉静。

三个人一下子僵住了。阿惠环视了一下周围。在什么地方响的?

阿俵也盯向相庭,似乎也在找电话机。在餐厅和起居室之间的柜台上放着一架白色电话机,它在昏暗中十分显眼。

相庭用下巴朝那儿指了指。阿俵下了决心似地朝那儿走过去。

他摘下了听筒。

“喂,喂……啊?……啊,是,是。”

阿俵结结巴巴地说道,还不时地和相庭交换一下目光。

“啊?……啊,相庭先生也来了……对不起,您是?”

突然阿俵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用不相信的口气又重复了一遍。

“是酒匀先生?……是叫酒匀吗……?”

阿惠听到这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充满了喜悦,但她头脑中又马上闪过了一个念头。

阿俵全神贯注地注意着电话,相庭也站到了他的身边。

“啊!”

阿惠喊了一声。

“有人来了——”

相庭猛然回过头来。

“手电……一定是警察!”

相庭马上来到窗边,打开了窗帘,同时阿惠立即转过身去。

她冲到门口,用力拉门。门被锁上了,没有门钩,必须用钥匙——她迅速朝四下里看了一眼,壁挂饰物旁挂着钥匙!

当她拿到钥匙时,她看到相庭也冲过来了。他已经把目光从窗外转到室内了。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撞击着。不知为什么相庭顿了一下。阿惠迅速把钥匙插进钥匙孔中。对上了!

随着房门的打开,阿俵大喊着也冲了过来。

阿惠飞身出去,并用随身拔下的钥匙从外面锁上了门。

她顾不上穿鞋,光着脚走在土路上。

当她来到了长满灌木丛的植物丛旁边时,她一下子迷惑了:走刚才来的道儿还是相反的?!

她立刻向左拐,上了来时的路。她害怕走一条她不熟悉的道儿。

大概阿俵追出来了吧?他会很快追上自已的。

必须藏在什么地方!

上坡道。阿惠听得到自己那粗重的喘息声。她在拼命地跑。

土道的两旁是一片庄稼地,找不到适合藏身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大声喊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阿惠向身后看了看,一个阿俵模样的人进入了她的视线,好像还在喊着什么。

一旦被他们抓住就全完了!她感到恶梦向她袭来。

什么地方有住户?赶去求救——终于在前方看到了一缕蓝白色的灯光。眼前的住宅都漆黑一团,那灯光又是什么?——啊,是电话亭!

刚才过铁桥时,她的确看到了路边的邮局和电话亭。

从那儿给警察打电话!可没有硬币。——不,打“110”不用硬币也可以打通吧,但必须有这种设备才行。

阿惠疯了般地向那儿奔去。她的呼吸乱了,脚步也挪不动了,仿佛那个电话亭远在天边!她已经感到了背后阿俵的气息了!

正在这时——前方那蓝白色的灯光一下子消失了!一瞬间阿惠感到莫名其妙!是眼花了?

一辆黑色的汽车从岔道上开了过来,正好堵在了电话亭的前边。这时,阿惠这边的助手席车门打开了。

“阿惠!前⒒萋穑俊?

黑暗中阿惠看出开车的是酒匀。他探出身子大声问道。

“是阿惠吗?——太好了!”

酒匀向她招了招手,阿惠猛地钻进汽车坐在了助手席上。

“受伤了吗?”

“没有。”

“太好了!”

酒匀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刚才你在哪儿打的电话?”

阿惠仍心神不定地问道。

“就是刚才那个电话亭。”

说着,他把车子一拐,朝别墅方向开去。

车子超过站在坡道边上的阿俵,又加快了速度向下开去。

道路在岬的尖端部拐了个弯儿,不一会儿又上了条公路。

天空中没有星垦。在油壶湾的对面,山上的灯火闪闪烁烁。位于岬的前方的灯塔,有规律地旋转着雪白的灯光。在隆冬的深夜,游艇、港湾平安无事般地静得。

“我得救了……”

想到这儿,阿惠一下子瘫了。

刚刚有了点儿安慰感,马上又涌动出一股股恐怖、担心、凄惨以及说不清的情感,她失声地痛哭起来。

她哭了一会儿,慢慢地抬起了头,看到汽车巳经上了横浜——横须贺公路,向东京方向驶去。群山黑鸦鸦的。

“我们这会儿正走在三浦半岛的中间,穿过尾根”——来的时候阿俵这样说过。阿惠觉得那仿佛是在一个遥远的梦里一般。

酒匀一边开车一边向后视镜看去。

“看样子没有追上来。”

他的声音十分镇静。

“去警察那儿吗?”

阿惠问道。

“噢,警察马上就会赶到。我们这样去说也没有什么证据。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先拿到证据。——累了吧?”

“嗯……”

“这会儿可不能麻痹。那一直开回东京行吗?”

酒匀关切地问道。

“行……”

于是酒匀默不作声地加快了车速。

“我回到事务所,6点半左右看了你写的信。我马上给三田的公寓打了电话,但已经没有人了。”

“阿俵说晚上出发,我出去买了点儿东西。”

今天,不,准确地讲应当说是昨天,星期五白天,阿惠知道相庭不在家,便去了“好时代”元麻布。她向隔壁的101号室的一洋产业的经理夫人打听了夜须的事情,正像对相庭说的那样。

于是。她又去了位于新桥的酒匀的事务所。

但他出门了,据说傍晚才回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