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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走向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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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来分钟,浩司的脸色完全失去了血色,陷入了假死状态。

于是,他把发动机关掉,给车内换了气。接着他脱掉了浩司的运动上衣,将妻子多惠子曾用过的假发戴在他头上,又将多惠子的粉红色的围巾围在他穿的运动衬衣外面。

10点左右,安宅披上浩司的深褐色的运动上衣,开上那辆凯迪拉克,从东长崎的自己家里出来了。出发前他瞧见了放在同一车库里的那辆旧的50cc的小型摩托车,把它装进了后面的车厢里。

他之所以把浩司拉进阳光花园旅馆,并不是出于那个确切的计划,即打算把罪行转嫁到浩司骗出来的那个姓桂木的女人身上,只不过是因为浩司刚给他介绍了阳光花园旅馆的内部结构。而且,他盘算着既然是浩司曾利用过的旅馆,那么就容易把警察引到“色情犯罪”的线上去搜查。

快到阳光花园旅馆时,他先把车开到一条岔道上,把摩托车从车厢里卸下来,藏在一片空地的暗处。

10点半时他开车通过了旅馆的前台,进入了14号室。

安宅将浩司放在二层房间内的床上,脱掉穿在自己身上的运动上衣搭在椅子上。接着,他拿出两只玻璃杯,伪装出喝过啤酒的假相。然后,他打开了停在车库内的凯迪拉克的发动机。等把房间的门完全打开后,他就从二楼的窗户口里跳到了楼下的车道上逃跑了。

将自己的凯迪拉克留到了杀人现场是有些被动,但是,甭管怎么说,如果浩司的尸体被发现后暴露了身份,那么,虽然自己与浩司在户籍上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警察是不可能忽略掉他这个唯一的哥哥的。

即使警察一时查不出来自己,因为“商安房地产”公司的其他两位职员也多少认识浩司,所以一旦浩司的尸体被发现了,自己就不可能仍然装作不知道。

就是说,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堂堂正正地出面反而更主动一些。

回去时,他飞速地开着那辆摩托车,11点15分时便赶到了位于东长崎站前的井上妇产科医院。他想:当推断出来浩司的死亡时间之后,这虽然并不能充分证明自己没有做案时间,不过,这至少可以证明自己当晚没从朝霞市的旅馆乘过出租车到东长崎,会使警察留下对自己很有利的清白的印象。

正如他所预料到的,翌日即10月15日中午前,朝霞署刑警果然出现在他的公司里。警方通过凯迪拉克的验车证查到了安宅的姓名和住址。当天下午,在解剖浩司的尸体的-玉县医科大学里,安宅接受了西荻洼署和栗股长的提问。他回答说自己连做梦也没想到浩司会亲手杀死私人银行家而被通缉。而且,为了转移怀凝视线,他胡乱地编出了一个叫“木原”的虚构人物。

然而,西荻洼署好像仍把安宅定为-山凶杀案的重要嫌疑犯之一,只是没有查出明显的杀人动机。安宅在内心里只不过害怕恭太会给警察提供证词。他想或许警察会拍下他的面部照片让恭太辨认,于是便选了一副设计精美的轻度近视眼镜戴在脸上,以悄悄地进行自卫-山凶杀案发生之后,由于身心两方面的劳累,他消瘦得连自己都感到相貌与以前不一样了。这一点也可以说是一种具有讽刺意味的侥幸。

头两天总算平稳地过去了。

不,从现实情况来看,其处境可以说与平稳这一说法大致正好相反,因为正在住院的妻子的病情已越来越表现出晚期的症状。去年夏天,多惠子接受了子宫癌的手术治疗,后来有一段时间看上去恢复了健康。可是,今年初夏,发现癌细胞已向卵巢和胃部转移了,就立刻再次动了手术。但是,医生很快就宣布已经晚了。

到了10月份,多惠子因注射止痛针几乎一直处于睡眠状态,住院只不过是为了多延长一点寿命。

尽管这样,安宅还是尽量多花点时间陪伴在妻子的床边,他想通过专心守护妻子的行为帮助自己从犯罪后的恐惧中逃脱出来。同时,呆在这间谢绝会客的病房里,就像置身于搜查的矛头难以触及的禁区一样,从中能够得到一种安全感。

然而——

安宅仍在朝着犯罪的道路上倾斜。犯人通常都是靠重新犯罪来保身。他想:自己是不是也不知不觉地掉进了这么一个悲惨的陷阱呢……?

恭太裹着嘴唇带着认真的表情,出神地望着窗外。安宅目光慌张地看了少年一眼,然后随着电车的摇动默默地注视起这个天真、老实的9岁男孩来。安宅脑子里再次想象着自己挟持着这个少年突破警察包围的情景。

自己能成功吗?

也许会出奇地获得成功。在那一瞬间到来之际,突然——

犯罪,或许就是这么回事。

上一次也是这样,正当难以摆脱意想不到的林奈津实的恐吓时,妻子多惠子死了。在随后的某一瞬间,简直就像受到了上天的启示一样,自己想出了利用妻子病死的机会埋葬林奈津实的主意。

一闪现出那种念头,不知为什么,安宅脚下一晃,一种不可思议的冲动立时袭过他的全身,内心就像被揉碎了似地发出一阵儿钝痛。

电车滑进了明亮的月台,可能是越线了吧,一个急刹车后,电车停下了。

窗外的站牌上写着“浜松町”三个字。

“下车吧。”

简直就像父亲对待自己领的孩子一样,安宅若无其事地说道。对此,安宅本人却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2

浜松町站的山手线月台夹在一条新干线和一条单轨线之间。

两人随人流从电车里涌出来时,刚好有一辆红色的单轨列车从一幢大厦的半腰里驶出来,缓缓地从月台上横穿而过。同时,一辆白蛇皮颜色的超特快列车也正从远处的一条高架线上驶了过去。

恭太来回地转动着小脑袋,看着看着,他的眼睛里闪现出一种说不上来的兴奋的目光,直到刚才还一直蒙在脸上的不安的阴影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一切都没逃过安宅的眼睛。

“第一次见到单轨列车吗?”

“这是第二次,不过,从来没坐过。”

安宅觉得好像首次听到了恭太兴高采烈的答话声。自己像他这个年龄的时候,单是看上一眼汽船、飞机之类的稀罕的交通工具,就异常地兴奋。虽说时代变了,可男孩子的这些共同的特征,过去和现在好像都是一样的。

安宅也注视了一会儿朝着两座大楼之间渐渐远去的红色的车体,然后问道:

“咱们还是去海边吧,按刚才定好的。”

恭太精神十足地点了点头。

车站前面是一条被高架铁桥和高速公路的桥墩围起来的宽阔的公路,这里车水马龙,声音嘈杂。因为这一带距竹芝栈桥很近,所以能看到许多大型卡车。这里虽车流不断,但很少见到行人。这是一片很能让人感受到城市的机械化程度的区域。

安宅和恭太并肩走在树荫下的一条细长的人行道上。安宅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搜寻着卖刀子的店铺,可是,两旁的楼房之间偶尔只出现个咖啡屋之类的小店,几乎看不见一家像样的商店。

走了大约五分钟,他俩就来到了货船的围栏跟前,这一带笼罩着港湾特有的杂乱的气氛。公路的两旁不规则地建有运输公司或仓库之类的新!日大小不等的房子,而前方则是蔚蓝色的海面。

其中有一座灰白色的楼房很呆板地立在路旁,安宅觉得它很像丰岛区政府的办公楼。不,实际上也许并不怎么像,只是因为他忆起了林奈津实,所以就产生了奇妙的联想。

林奈津实是一个用白眼珠盯人,用嘶哑的声音说话的女人。这些特征总是给人一种俗不可耐而又冷酷无情的印象,同时还透出一股奇特的妖艳女人的味道。

奈津实出现在安宅的家里是在浩司死后的第三天,即10月17日晚上10点多钟。在这之前,安宅只是间接地听浩司谈过她,这次是第一次与她见面。当他看到这个女人悄悄地溜进自己家里然后用手掩上门时,不知为什么,在对方自报姓名之前他就确信了对方肯定就是奈津实。

奈津实的来意他也基本上预料到了。奈津实直言不讳地说:浩司已经详细地实话告诉了她杀害-山的经过。以前她也直接从-山那里听说过-山因担保问题责备安宅的事。奈津实提出来要想让她把一切不泄露出去,安宅就得给她出1000万日元,而且要得还很急。她说因为警察追她追得很紧,所以等自己一拿到钱,就赶快逃往美国。

正当此时,安宅的妻子多惠子于10月21日下午2点去世了。当天傍晚,安宅将多惠子的死亡诊断书和死亡通知单提交给了住址所在地丰岛区区政府。随后,安宅在内心里就迅速拟定了一个杀害奈津实的计划。

在区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对他说:因为多惠子的户籍还在三鹰市,还需要将有关材料寄到三鹰去,所以希望他分别准备两份死亡通知单和死亡诊断书。这便成了他计划杀害奈津实的契机。在那之前,安宅不知道根据需要可以让医生给多开几张死亡诊断书这件事,他也根本不知道不仅限于居住地和死亡地,无论哪个区政府都可以给签发埋火葬许可证这种情况。

当天晚上9点,安宅向丰岛区政府提交了两份死亡通知单和死亡诊断书,领取了多惠子的埋火葬许可证。次日早晨通过殡仪馆委托了掘之内殡葬场,下午3点进行了火化。

10月23日上午10点,安宅往奈津实居住的阿佐谷的公寓里打了电话,告诉奈津实自己刚好谈妥了一宗大买卖。搞到了1000万日元,自己准备把钱。交给她。但是,因为自己昨天刚在家里给妻子举行了葬礼,为避免引起人们的怀疑,所以希望到外面去交接。最后,安宅指定两人在新宿西站口内的出租车乘车点旁边碰头。12点半,安宅在指定的地点让奈津实乘上了他的那辆凯迪拉克。他所以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他认为不断有车循环在这条马蹄形的公路上,那么很难设想今后将有人证明奈津实坐上了安宅的车这一事实。12点半这一时间,是奈津实自己提出来的。

让奈津实坐在副司机席上之后,安宅谎称要让客户在川崎市的银行里开张支票,就开起车朝生田方向奔去。奈津实说3点还要到石神井一带去办事,并流露出不满意的表情。安宅却安慰她说准来得及。

从下午1点左右开始下起了小雨,周围暗了许多。不过这对安宅来说正求之不得呢。

小车顺着世田谷大街往西奔,快到登户时,安宅把车开进了右侧的杂木林停了下来。在这一瞬间,奈津实凭直感意识到了自身的危险,脸上表情都僵直了。安宅先用酒上了麻醉用乙醇的手帕捂住了她的脸使她昏迷过去,接着便打开了事先准备好的医疗器械盒,用橡皮绳扎住奈津实的左胳膊,让她的静脉鼓起来,然后在针管子里吸满了空气,慢慢地注入了奈津实的静脉。

就这么简单,只要往静脉里一注入空气,人就会因心脏出现空气栓塞而猝死,这是几年前安宅读一本战事记录时了解到的知识。奈津实的死相和他妻子的一样苍白,一眼看上去根本看不出是由什么异常死因造成的。

他放倒了副司机座席,把奈津实的尸体放在上面,然后又返回世田谷大街。

到了生田,他把车停在-川雪江的房后。自一年前帮雪江租到这所房子以来,他与雪江一直保持着联系,偶尔还过来看她,所以他知道雪江自9月中旬就回她娘家去了,现在这里没人住。

安宅走着去拜访了房东手(土冢)千吉,塞给他10万日元的酬金,让他答应了暂时在雪江家里停放一下妻子尸体的要求。借到钥匙后,他迅速折回去,把奈津实的尸体拖进屋里横放在被窝儿里,点上香,搞成灵堂的样子。

接着,他马不停蹄地去了川崎市政府,提交上准备好的另一份多惠子的死亡通知单和死亡诊断书,换取了埋火葬许可证。为了避免使川崎市政府再像丰岛区政府那样将安宅提交的材料寄给多惠子的户籍所在地三鹰市政府,安宅就把多惠子的出生地和歌山县新宫市作为户籍所在地填进了表中。他打算等火化完之后再给新宫市政府打个电话,就说把户籍所在地搞错了,要他们把寄过去的有关材料销毁。

安宅从远离生田的高津区内选了一家生意并不太兴隆的殡仪馆,将向川崎市立殡葬场申请火化及运送尸体的工作交给了殡仪馆来做。

10月24日下午4点整,殡仪馆的人按计划把灵柜车开到了雪江的家门前。因为安宅事先向对方编造了自己一人在此守灵的理由,就像上次给手(土冢)解释的一样,所以也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两名工作人员把包在白寿衣里面的奈津实的尸体放进棺材,运到了川崎市立殡葬场。

当然,安宅也陪着棺材去了。

火化结束时已是6点多了。

他暂时把领到的骨灰盒藏进凯迪拉克的后车箱里,打算事后处理掉,然后便驱车回到了东长崎的自己家里。自妻子的葬礼举行后连着两三天内的大部分时间安宅都没有在家,他担心这会引起其公司的人员或邻居们的怀疑。

9点钟到家后,他才感到自己的担心已经作为现实而出现了。因为他从妻姐久枝口里得知,就在两个小时之前,西荻洼署的和栗警部补再次登门造访过他。

脑子里一浮现出和栗刑警那张棱角分明的浅黑色的面孔和那双锐利的目光,安宅不由得吓得停住脚步,回头朝背后的路上看了一眼。在港口货物线那边,仍然是拥挤不堪的车辆和缓缓而行的稀稀落落的行人。这就是在明亮的午间阳光沐浴下的东京的一角——

然而,已经有人在追踪自己,正从四面八方一步步地将自己包围起来——一种本能的直感像寒光一样从安宅心中闪过。刚才他从东伏见的路边小店里往公司拨过电话。他想:也许从那之后警方就发布了紧急搜捕令吧?刑警可能正在向公司的人员打听自己的下落吧?刚才从那边走过来的时候,恐怕在哪个地方被警察看见了吧?那么警察肯定在后面追赶着自己吧?也许与自己的意志无关,是自己带在身旁的恭太这个小人质起了作用,他们才没法下手吧?……

安宅故意露出了苦笑,可是心口窝突然一阵儿钝痛,他禁不住发出了嘶哑的呻吟声。恭太抬起头来瞪大眼睛朝他这边看,安宅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急忙用右手朝前面的大海一指,又迈开了脚步。

码头这边人头攒动,灿烂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这里,整个码头沉浸在一片和暖的气氛之中。脚下的混凝土也暖融融的,从海面上吹来的风也很柔和。

左侧的码头上撑着一顶带花道儿的遮阳篷。现在正好有一艘港内观光的游览船要出航了,站在甲板上的人们打着眼罩眺望着一座凯旅桥及耸立在前方海岸上的一幢幢大楼和烟囱。

在右前方停泊着一艘更大的轮船,这好像是一艘大岛航线的客船。这艘船可能还得停一会儿才出港,乘务员和其他工作人员仍迈着慢腾腾的步子出出进进。码头在这艘船的前方就中断了,有一艘疏浚船在前方的水面上移动着。

终于走到了尽头!

此时,安宅的思维已经有点儿迟钝。他走到一堆用木板捆扎起来的货物旁边,支起两只胳膊将身体靠上前去。

恭太也学着他把矮小的身体探了上去。

恭太此时是如此地兴致勃勃并不是没有道理,他已经有几个月没见到大海了。今年初夏的时候,他曾和附近的几个小朋友去江之岛海边游泳……可是,那个人多得简直像下饺子似的海水浴场与这个港口怎么能相比呢?在这个水面就像淡蓝色的金属板一样的港湾内,有外国的货轮、油轮及其他大大小小的船只,有的停靠在岸边,有的低速行驶,也有的正吐着白烟。像现在这样能亲眼看到如此多的船只,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当看到一艘拖船突然破水而入又敏捷地击浪而去时,恭太不由得“啊!”了一声。

安宅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停下了已经走了很长时间的脚步。就这样被暖洋洋的阳光一照,再被柔和的海风一吹,他觉得浑身被一只催人入梦的睡魔给缠住了。先前在富士见池一带行走时他就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此时这种感觉再一次地袭上身来。

“真想乘上那只船,到什么地方玩儿玩儿呀!”

“嗯。”恭太点了点头。

“真的,咱们去哪儿玩儿玩儿吧。”

“嗯……”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恭太好像听到身后传来了刺耳的脚步声。

他不由得回头一看,发现在码头的后边有一片像小公园一样摆着长凳、植着树丛的空间。顺着铺着圆砾石的路面看去,在那头停着一辆黑色的中型轿车。怪了,明明刚才自己进来时还没有呢?

这辆漆黑的中型轿车的出现,又打开了恭太记忆的大门。和栗股长和小暮记者的面容,还有在芜藏寺旁边的坡道上碰到的那个身材苗条的女人的身影,又一个个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但是,恭太还没有从这辆黑色的轿车身上意识到自己真正联想到了什么。

恭太把脸转向大海之后,安宅才慢慢地转过头来。他发现在小公园边上的一座仓库似的楼房下,站着rt个身穿西装的男人,那人正朝这边望着。而在公园的另一侧则停着一辆黑色的中型轿车,车里面坐着三个人。安宅仿佛觉得自己在这之前果然听到了对方悄悄地追踪自己的脚步声。这也许可以证明他已习惯于自己绝望的错觉。

“你知道回去的路吗?”安宅面对着恭太问道。

“顺着刚才来的路往回走,再从浜松町站乘上与来时方向相反的电车就是了。其实,无论坐哪个方向的车都能返回高回马场站吧?”

恭太瞪大了溜圆的眼睛。

“可是,你没带车票钱吧?”

恭太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安宅从上衣口袋里掏出3枚100日元的硬币,用另一只手抓住恭太的小手,把钱塞进了他的手心里。安宅想象起恭太倚在车门上一个人回家时的情景。是啊!自己最终也没动这个少年一指头,现在只有这一点才能使自己勉强打起精神往前抬起脚步。

“再见。”

安宅低声说着,慢慢地转过身去,迈着沉重的脚步,朝着刑警们走去。恭太发现自己突然被一个人搁在那里,慌了神儿。不过,他还是言不由衷地回答了一句:“再见。”

这个有点水蛇腰且肩膀很宽的背影,尽管不是太像,但还是令他想起了父亲的身影。

恭太呆呆地想象着:也许父亲也是做出了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才出走的吧。

与此同一时间,在一间洒进和煦的阳光的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桂木麻子终于静静地睁开了眼睛。

在这个洁白的空间里,各务彻夫终于松开了他那一直紧皱着的眉头,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从正面深情地注视着麻子。麻子也不知不觉地深情地回望着各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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