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见着身侧一道残影越过，阿土跟挣脱绳子的野狗似的，飞快冲到了那几个少女跟前。

屠野只是慢了半步，再回过神来，便只看见乌压压的人群里高高立起了一把锄头。

嗯，好像不会发生命案。

他一边吃着栗子糕，一边兴致勃勃地观察着战局，那把锄头似乎失去了目标，跟着某个身影不停移动，一会儿挪到右边，一会儿又晃到左边。

本是剑拔弩张的场面，偏偏杀气腾腾的锄头却总是漂浮不定，他都能想到阿土皱着眉在人群里发狠的样子，险些笑出声。

咬完最后一口栗子糕，屠野才走进人堆，将挤得皱巴巴的阿土拽了出来。少女气势汹汹地拖着锄头，还要冲进人堆里干架，他又给人拦住。

“哎，不生气，别生气，生气伤身体。”

隔着头盔，屠野也看不清她的脸，顺手递给她一块栗子糕，“你饿不饿？这个还挺好吃的。”

少女还是恶狠狠地盯着人群，跟条凶猛的小藏獒似的，屠野轻轻咳了一声，忍着笑安慰：“别听他们瞎说，你真的不算矮。”

“骗人！”

“真没有，真没有，我发四！我对天发四！”

他伸出四根手指比划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她的锄头接在手里，赶紧说道：“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们还有正事没做。你哥哥重要，先找哥哥。”

阿土这才愤愤地住了手，跟在他身后朝梵文走去，谁料人堆里还有不怕死的。一个白嫩肥胖的男人盯着前方的屠野，眼神黏着火辣。

那令人如芒在背的视线连阿土都感受到了，她立马挣脱屠野的手，冲进人堆里。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砸了过去。

少女一会儿回头望他，一会儿又看着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巴掌又扇了过去，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啪啪”又是两巴掌。

她猝不及防的几巴掌将胖男人打懵在街上，嬉笑吵闹的人群也瞬间安静下来。

屠野和他们一样茫然，不，他更茫然。

这是什么情况？那人怎么得罪她了？

“真恶心，不准这么看他。”

阿土顶个头盔凶神恶煞地站在原地，一只手拽着胖男人的衣袖，又是两耳光甩了过去，回头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凶巴巴地朝人堆喊：“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们全杀了。”

屠野：“……”

他真的没认错人吗？这真的是军校生白潭的妹妹吗？这不妥妥一社会小流氓吗？

挨了耳光的男人挣脱束缚，原地跺了跺脚，像是知道打不过她似的，委屈又妖娆地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嚷着要报治安官。

屠野听罢，赶紧拍了拍手腕上的飞舟锁盘，一艘形如子弹的雪白飞舟立马弹了出来，“快走，等下治安官来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别看了，人已经跑远了。”他将还想干架的阿土推上飞舟，看她进去就立马关上舟门。

“坐下吧，站着不累吗？”屠野小声提醒一句，也不敢大声说话。

这位妹妹太吓人了。

阿土妹妹面无表情，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炎谷星很穷，她来了丽奥诺拉星才知道世界上还有飞舟这种交通工具，原以为抢来的那艘飞舟已经是最好的了，没想到和眼前的飞舟相比，也只是一团破铜烂铁。

这艘飞舟内里全是雪白，方向盘被指挥台代替，屏幕上还闪着武器检测、敌人追踪、隐身模式等看不懂的字眼；空间极大，光座椅就有四个，座椅后面还用挡板隔出了一个空间，正巧滑门和内壁有道一掌宽的缝隙。

阿土好奇地往缝隙里瞥了一眼，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问：“那是床吗？”

“对，有床的话可以在飞舟里休息。”屠野靠着椅背，漫不经心答道。

“哦，那它为什么可以从那么小的手链忽然变得那么大？”她伸手比了比。

“手链？你说的是飞舟锁盘吧？”他说：“因为在建造这艘飞舟时用了空间石，那种石头具有空间延展性，唔，简单理解，就是可以变大变小。”

“很贵吗？这种飞舟。”

“有点。”屠野轻笑道。

飞舟内无比干净整洁，显得青拂刀下那滩污泥越加黢黑刺眼，她走过去将锄头抱起，正欲坐下，又看见自己浑身血污的衣裳，犹豫一瞬，便站着。

她不能弄脏这里。

一旁的屠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将飞舟设置成自动驾驶后，才想着问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对你不敬。”少女冷着一张脸，“以后谁对你不敬，我就杀了谁。”

“……女孩子别总是打打杀杀的，很吓人的。”

屠野汗毛竖起，赶紧劝道：“我以前救过你哥哥的命是不假，但我们现在之所以走到一起，完全是因为你要找哥哥，我要找杀父仇人，大家各有所求，你不必对我如此……”

“不可以，哥哥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

她打断对方的话，慢吞吞地吃着手里的栗子糕，目光盯着窗外，吐字不清地问：“那是神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