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杀了人！是非常恶劣的犯罪行为！”

审讯室里，赵勤一脸严肃，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孩却完全没有被赵警官的黑脸唬到，一脸的无所谓：“我知道啊。”

女孩年纪不大，目测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本该是最美好的年纪，她却像是那种摸透社会规则的无赖，不尊重人命，目无法纪，对自己的行为没有丝毫悔过，又或者说是对生活已经完全失望了，因而什么都不在乎。她突然兴致勃勃地将身体向前倾：“诶，我说，警官。我本来也打算主动过来的，像我这种算不算自首啊？我听说现在的法律判像我这种只杀了一个人还自首的都挺宽容的是吧？”

赵勤身边负责记录的警察忍不住出声：“你把法律当成什么了……”

赵勤一抬手，警察立刻收了声。赵勤看向对面的女孩：“如果你在接下来的讯问中积极配合的话，视你的表现，可以考虑进量刑里。”

女孩却好像根本没听赵勤在讲什么。她左看看右看看，不过审讯室里单调的蓝色软墙也就那样了，不能给她盯出朵花来。女孩喃喃道：“原来警察局里面长这样啊……”

最后结果就是什么都没审出来。

赵勤从审讯室出来，门外围着的人神色都挺凝重。

“尸检报告还没出来，但是死者身份已经明确了。死者名叫陆野，是陆氏的股东之一。”程建民对他说，“而且针管化验结果也出来了。”

赵勤看他神色，心里一咯噔：“结果……怎么样？”

程建民看着他，顿了两秒：“是芬太尼。”

（五十五）

芬太尼，适用于各种疼痛及外科、妇科等手术后和手术过程中的镇痛;也用于防止或减轻手术后出现的谵妄;还可与麻醉药合用，作为麻醉辅助用药;与氟哌利多配伍制成"安定镇痛剂"，用于大面积换药及进行小手术的镇痛。

作为强效麻醉性镇痛药，芬太尼适用于治疗疼痛和手术镇痛，镇痛效果约为吗啡的80倍。

但若是芬太尼大剂量快速静注可引起颈、胸、腹壁肌强直，胸顺应性降低影响通气功能，出现心率减慢、血压下降、瞳孔极度缩小等状况，最后可致呼吸停止、循环抑制或心脏停搏。

与此同时，它还是继传统毒品、合成毒品之后的第三代毒品——“实验室毒品”的重要成分。

虽然陆野的尸检报告还没有给出，但死因八九不离十——陆野死于过量芬太尼注射。

涉及到违禁品，这个案子的性质瞬间又变了。一时间，警方立刻对“锦兰”进行了紧急搜查，锦兰里所有的员工和顾客都被拉去进行了尿检。最后搜查的结果可谓是精彩纷呈，海城市相关部门的领导脸一下都绿了。

现在审讯室里坐着的那女孩，尿检结果也是阳性。

女孩名叫薛方熠，今年二十八岁。根据她的口供，她被“锦兰”管理人员强迫吸过两次。

至于为什么会觉得她眼熟——程建民后来仔细看了薛方熠的脸，确实觉得她很眼熟。最后信息检索一出来，真相大白。

薛方熠是三年前失踪的fython科技的总裁。

“这‘锦兰’就是个毒窝。”隔壁禁毒支队队长胃疼道，“我感觉这里应该是一个毒品中转站。”

程建民沉吟道：“也可能同时是个组织卖yin的据点。他们和毒贩子达成合作，中转毒品的同时，也用这些毒品控制像薛方熠一样的女孩。”

程建民说的不无道理。除了薛方熠，“锦兰”里面还有很多情况和她一样的女孩。“锦兰”近些年说是金盆洗手，实际暗地里还是干着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只是藏得更深。

几年前“锦兰”被查，是因为一起涉及人命的强女干案。但当时警方搜查“锦兰”时是一点端倪没查到。如今这些龌龊事浮出水面，不禁让人心惊。

尽管前一批相关人员早已因为五年前抓获的特大贩毒组织而以一种非常惨烈的姿态落马，但现在面对眼下情形，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再把那些尸位素餐的人揪出来，质问一句，他们到底对不对得起自己的职位，对不对得起旁人的信任？

“我的天哪，我以为五年前已经……”禁毒支队长感叹道，“没想到啊，这些东西简直就和蟑螂一模一样。”

恶心、有害、藏得深，且无处不在。

“诶，既然锦兰都已经被查出来了，那小姑娘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支队长问道。

程建民摇头：“她是受害者，怎么可能偏袒锦兰？总之有关于那个会所的，她是怎么被卖进去的，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支队长：“那怎么还……”

程建民拿出一支烟，放在唇鼻间轻嗅：“但是她一开始的态度……你知道，她明明是‘锦兰’的受害者，一开始却什么都不说，我觉得有问题。”

支队长没否认程建民的想法。他一向相信这位副支队长的能力，但依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说不定人家小姑娘激情杀人，吓到了呗。”

程建民深深看他一眼：“你知道她的杀人动机吗？”

（五十六）

薛方熠是陆野女朋友。

准确来说，是前女友。

三年前，刚刚毕业的薛方熠独立创业。当她的公司准备上市，到处拉投资时，她遇见了陆野。

彼时她刚送走几个老板，立刻冲进洗手间吐了一轮。

那一晚她喝得真的太多了。胃里一片翻江倒海。薛方熠脸色煞白地蜷缩在饭店大厅的沙发里等朋友，突然听见好像有人在跟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