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乌眸光四顾，焦虑的一掌拍向桌面，道：“坏了，没了夏仲这幅活地图，青崖山下的金矿怕是挖不得了。”

在离开蓟州之前，将军便让他二人派高手盯紧了那夏仲，南星谨慎之下，还专门清退了那夏宅周边的两处宅子，将自己的人安排了进去，把夏仲的一言一行监视了起来，却没想到，还是让他钻了空子逃了出去。

“连个人都盯不紧，一群废物！”南星愤怒的将脚边的木凳一脚踢飞，那凳子摔在了青砖砌的墙面上，瞬间碎裂。

如今秦桑顺利的夺下了京河沿岸自西向东的凤凌、蓟州，二城之间的黑城也已在凤凌大败时归降。

汴城是京城西北处的最后一道关隘。

只要拿下汴城，便可驱师入京。

但汴城的驻军都是谢广从南疆吕吴二人手中调来的兵卒，这些兵卒常年下海击寇，最擅水战，而抚远军常年驻扎北境，水战乃弱势。

所以只能扬长避短，待到腊月天寒地冻，京河河面冰冻千尺，将马蹄用麻布包裹，才可横渡京河，直捣汴城。

因此，秦桑才将南下攻城的日子定在了腊月。

而抚远军一直以来消耗的军饷仍是今年年初时，朝廷户部拨款的银两，如今秦桑夺权，只是夺了兵，国库财政依然握在谢广的手中。

而蓟州的金矿就是秦桑为自己和青云留的后路，可如今夏仲跑了，青崖山矿洞被封，开采不得，京河冰冻之前，抚远军便会坐吃山空，粮草军饷定是撑不到腊月了。

想到此，二人一脸愁容的结伴去了秦桑所在的书房，一进门便齐齐在秦桑面前跪了下来。

“末将有罪。”二人异口同声道。

秦桑的眸光从案几上高摞的军务中抬起，见他俩以额伏地，不敢抬头，心头一紧，遂问道：“何事，说。”

地上二人侧头相视一眼，还是川乌开口道：“蓟州夏仲见抚远军如今与朝廷驻扎在汴城的三十万兵马对峙于京河南北两岸，买了消息得知抚远军粮草虚空，预测将军此次谋反恐以败局收场，所以于不久前，携家带口，以金矿作礼，背弃了将军，投奔了昆州的吕荃，跑了。”

秦桑手中批阅用的笔杆应声而断，强压怒意道：“为何现在才报。”

地上的南星打了个哆嗦，其实半月前将军便让她遣人去蓟州将那夏仲接来，而她却忙着在三年未回的抚远八营立威，而拖延了几日。

本以为自己派遣在蓟州的三十个线人，监视一个夏仲绰绰有余，却没想到出了这等岔子。

“末将有罪，请将军以军法惩处。”她被风沙吹的有些干燥的脸上挂着自责，不敢抬头。

秦桑吁了一口气，将方才握断的毛笔轻放在桌上，起身绕到了案前，朝跪在地上的南星道：“三年，抚远军心的确不如当初，你重整八营耗了些时日，本是小功一件，但却私违军令，误了夏仲遁逃的时机，去军营领二十板子，回来见我。”

说罢，他转身闭目蹙眉，凝思良久，再睁开眼时，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川乌，备马，与我去趟军营。”

正当二人欲走，院门处遇到了驻足等待的阿楚。

她见秦桑脸色不好，步履匆忙，心中猜测他或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便将自己准备了许久的话又咽了回去。

秦桑见她欲言又止，便让川乌先走，自己折回到她身前道：“有事？”

他被夏仲的事扰的心烦，脸上本就挂着担忧，阿楚见他这副样子，便懂事的摇了摇头道：“你忙，我无事。”

她方才听了青云的话，觉得颇有道理，想到自己与他也莫名冷淡了半月之久，不如将话说开，免得误会更深。

秦桑见她虽笑着摇头，但心里猜到她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

她那副有些牵强的笑意，再次让秦桑想起了昨夜她醉酒后委屈的面容，于是不自觉上前一步，俯身低头凑近她的脸，故意道：“看在你昨日取悦我的份上，那些中原侯女，我便不纳了。”

说罢，大笑着转身离去。

阿楚一愣，他居然知道自己的顾虑，还未等她开口，便替她答了。

可他方才那副得意的嘴脸，使她安心的同时又有些羞恼，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清晨起床时，下身异常的痛楚，谁知这只禽兽昨晚趁她醉酒在她身子上干了什么龌龊之事。

她愤愤的朝他背影挥了几拳，便回身去了吕镶的小药房。

自从天冬故去，白檀也离开了凉州，再也没了音信。

所以秦桑每个月的止疼蚬麻，也无人替他剥了。

前些日子阿楚便发现，秦桑处理军务时，会时不时的攥紧拳头，咬牙闭目三刻，她起先还以为是哪个不听话的小将惹他不快，后来她注意到他每次如此，脖颈和额头都会渗出一层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