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似是明白了什么,将我拉到她怀里,也不出声,只是用手在我后背上轻轻拍着,任由我把脸埋在她颈间。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
“欢儿,今后若再有涉险之事,我盼你,能先告与我,莫要一个人受着。”
我知她是担心,也明白许多事若同她讲了,她定会选择亏待自己,代我受过。可身上的伤易好,心里的伤难愈合,她若因我涉险,我定更难受。这心伤,哪有灵丹妙药能医呢。
我不愿骗她,便在她怀里窝着不出声。
“欢儿……”她声音似有无奈,“你可听见了?”
我卜楞卜楞脑袋,还是不回她。
她便伸手揪住我耳朵,想逼我抬头看她的眼睛。她掐准了我只要一对上她的眸子,便失了防备,什么都会应她。而我自是拼命抵抗,想着她也不会真忍心揪疼了我。
果然,僵持了一会儿,她便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揉了揉我那红了的耳垂。其实说是揪的,不如说是她那身上的香气太好闻,我自己染上的霞色。
“罢了,先去阿娘那用晚膳吧。”她松开我,又替我整了整衣襟。
“空青……”我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阿娘……我应该唤她做什么啊?”
“欢儿想唤她什么?”
这个问题倒把我问住了,按理,我该尊称空青阿娘为一声上仙,而西王母让我跟她学以音御神的法术,她若愿意,我唤她师傅也不为过。而随着空青叫阿娘,现在为时尚早,我也……叫不出口啊。
这倒是一下把我难住了,眼巴巴看着空青,盼着她能想出个所以。
“称谓一事,我也不好替阿娘做主,一会儿晚膳,替你问她便好。欢儿不用忧心了。”她看着我,依旧是那柔柔的目光。
我却发现她本来整齐的衣袍,让我刚才一通胡闹,凌乱了些。便也学着她的样子,帮她整了整衣襟。弄好才发现,她竟唇角噙笑看着我,
“欢儿,倒是贤惠。”
我脸腾就红了,便反驳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帮我整理,我也帮你整理。空青也……你也贤惠的紧呢。”
“哦?我竟不知,欢儿如此伶牙俐齿。”
哼,这人,偏是喜欢逗我。不理她,便往门外走,她衣袂翩然缓步跟上来。
“欢儿,可认得路?”
自然是不认识,可话还没出口,手便被她握在手里,
“莫气,脸都变那团糕了。”她幽幽道。
那团糕是绿的,我又不是,这人明面上一副闷葫芦的清冷样子,可心里实则一肚子黑墨水,那话总噎得我回不过来嘴,真是坏透了。
虽然这样想,我却一路老老实实任她拉着。空青的手修长纤细,莹白通透,握住柔若无骨。可那掌心和指侧却又因多年持剑,留下了细细的薄茧。这种矛盾,让我着迷,便不老实的用指腹在她手里细细摩挲。
她也不恼,任由我胡闹着。
到了东苑,她便停下脚步,松开了我的手,又替我正了正衣袍,便带我进屋。
只见宴厅内坐了两人,一个是空青的阿娘,坐在右一。而居主位的女子一身云峰白长袍,上头也用金丝银线绣了暗纹,这样看来,跟空青阿娘的袍子,倒像是一对儿的。
空青行了礼,我便也对二人施了一理。
“坐。”
那坐在主位的女子出声,嗓音不似女子纤细,倒也不低沉。她那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哦是了,那日在西王母的寝宫,她也是如今日,坐在了主位,想来在天界的地位也不低了。
“娘亲,阿娘。”
空青开口,我又是一惊。这阿娘我知她说的是谁,那旁边这位……想必就是她娘亲了。
空青有……两位娘?
我也不是吃惊,在姻缘殿当了这么多年差,经我手的红绳姻缘不知千千万万,那男子与男子,女子与女子也是常态。只是我猜不透,为何空青与这二人长的如此相像。若说她那眉眼随了她阿娘,那脸型、唇,和那冷冰冰的气质,如翠竹般挺直的脊背,倒跟这位……娘亲……是一比一的复刻。
我眼神在对面二人脸上转转,又偏头打量打量空青。怪了,难道空青是让她两位娘用刀一笔笔雕刻出来的?怎么取的全是优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