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寅时我便醒了，偃玉答应教我剑诀阵法，我便想早早去演武场，迟了便不好了。轻手轻脚的翻身下了床，空青似还在睡着。可衣服不知何时已经摆在了那侧榻上，竟是一身银白色的劲装，和我那许久不见的紫玉冠。

我记得那次分明落在了那桃林里，竟被她寻了回来。盯着她的睡颜，依旧是清清冷冷的样子。可这心啊，却总是那么软。

怕吵醒她，我便压下了偷吻她的心思。换好衣衫，束好发，洗了漱，便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可这才想起，我竟不知演武场在哪，这可麻烦了。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把神识放出去，在这殿宇间找一片空旷开阔之地。

果然，这玉音殿中竟有一片茂密的竹林，而这翠竹为障，中心却是空的，想必便是演武场了。我便加快脚步往那走去，可透过那层层竹影，点点月光，我却见那场地中央依然站了一人，一身墨色劲装，上面闪过丝丝红纹。

偃玉，她竟来了比我还早。

她看见我，那眸子如剑，上下扫了片刻，脸色便又冷了几分。

我摸摸鼻子，不知又如何招惹她了，可也不敢多言。

“来的倒早。”她冷声。

“偃玉可用过早膳？”我问。

她表情一僵，似是没听懂。

“吃包子吗？”我翻手拿出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刚热的。”

空青似是知道我喜欢凡间的食物，就在东苑的小厨房里林林总总备了不少，让我随意取用。想来是学武，总不能饿了肚子，我便拿了几样，留在须弥戒指里。而那包子，放在手心上，用真气蒸熟。之前没觉得有修为还有如此好处，想来下厨倒是方便多了。

偃玉看着我的眼神更奇怪了，唇角似乎抽动了一下，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不吃。

那好吧，我便大口大口咬起来。牛肉的香，红萝卜的甜，葱的辛，混合在一起，几口下去肚子便暖起来。吃了一个，我看看偃玉，她虽说不吃，余光却在打量。

递一个过去，她斜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却还是拿走了。

我俩就在这竹林里，分着吃完了这几个包子，她依旧一言不发，倒是翻手拿出了个茶盏，袅袅娜娜的热气混着茶香，我也想喝。

她瞟了我一眼，翻手又变出一杯，递给我。

嘿嘿，果然是闷葫芦。

吃好早膳又喝了茶，我摸了两枚从嫦娥那弄来的薄荷丹。我吃了一粒，另一粒丢给了她。她看我一眼，拿起来嗅了嗅，便也吃了，只是依旧不说话。

气氛又诡异下来，我俩就这么在这竹林里站着，就这么又等了半个时辰，而那月色渐渐淡去，晨光曦微，终是快到卯时。从竹林外侧又闪进来两个人影，竟是空青和司音。

不是说好了偃玉教我武艺，她俩怎么来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空青，她穿了一身同我一模一样的银白色劲装，那如墨的发用一根殷红发带梳起，眉眼间满是英气，竟俊美异常。而旁边的司音着了件钴色裙袍，手里拿了只毛笔，笔尖上竟是朱红一点，不知是作何用的。

空青站于我身侧，而偃玉司音站在我俩对侧，依旧是一个笑意吟吟，一个冷若冰霜。

“空青、司音，你们可用过早膳？”我问。

“哟，小欢儿倒是会疼人。”司音一开口，偃玉那脸便又黑了几分，

“我们娘俩未曾用膳，欢儿可有些什么吃食？”

我环顾了下四周，见远处亭子里有石桌，便用意念一卷将它挪过来，又卷来几个石凳。一股脑把早上小厨房里抓的吃食摆在桌子上，有红豆蒸饼、团糕、果脯蜜饯，还有坚果桃仁，也不知她们想吃哪个。

这三人似是呆住了，竟久久不语，有这么难决定吗？还是都不爱吃？

“本来有肉包子的……但是叫我跟偃玉分着吃完了，如果要吃，我再回去取。”

我看看她们。

偃玉的神色一瞬间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

旁边那人却笑起来，

“是么？见你们二人相处的融洽，我跟空儿也就放心了。”

“偃玉还给了我杯茶呢。”

我翻手拿出刚才的茶盏，

“浓淡适宜，特别配包子。”我夸赞道。

偃玉的脸……更黑了，竟偏过了头。

“欢儿，拿两个红豆蒸饼与我跟阿娘便可。”空青出了声。

我便把其余的都收了回去，用掌心热着那蒸饼，递给空青和司音。可偃玉虽偏过头，余光却还往这看，鼻翼轻动，似也闻到了那蜜红豆的香甜，我便又热了一个，递给她。

哼，她果然轻哼一声，不接。

“闷葫芦，”

却见我手里那饼被司音拿走，回手一塞，便堵在偃玉嘴里，她一下涨红了脸，也不知是不是烫的，

“莫要别扭了，包子都吃了，还差这一个饼。还不快变两杯茶来，我渴了。”

偃玉嘴里叼着饼，神色依旧冰冷，却仍是变了两杯茶，放在桌上，这才坐下，小口小口吃着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