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儿,过来。”
司音手里拿着两个玉瓶,和一些布条,摆在桌上,似要给空青止血。她看我一眼,从我手里接过我那衣服条,走过去。
“有劳阿娘了。”
第一瓶,是酒,那呛人的味道散在竹林里。撒上去,空青皱了眉,却一言不发。
第二瓶,是金玉膏,黑乎乎的一团,盖的极厚。
那手被绕上布条,已然成了粽子。
司音帮她裹好,便示意我将这些东西收起来,淡淡道,
“每天早晚换药,不能沾水,否则留疤,你自己心疼。”
我点点头,将东西收好。
又捡起地上的戒尺,双手,奉在偃玉面前,
“空青因我受罚,我也难辞其咎,欢儿,自愿领罚。”
“欢儿!”
空青的声音带着怒意,那眸子里也尽是不悦。
我低着头,仍奉着那戒尺,对面的人却不接。
“罚了你,你心里便能好受些,觉得陪她受苦了?”她冷声,轻挑了下眉。
我沉默,终是点了下头。
她却笑,逼近我,盯着我的眸子,里面不带一丝情绪。
“我偏不让你好受。你每帮空儿换一次药,看到她掌心留下的疤,便会记得这是拜你所赐。这愧疚跟着你,你凡事便不会鲁莽,会过过脑子,更不会逞什么英雄。”
……我哑口无言。
戒尺被她拿走,手掌轻拍,遍地梅花桩不见,又是只剩那竹林。阳光洒进来,我却只觉得冷。
“空儿,你点的朱砂未过十指之数,今后这身法,便由你阿娘教她。”
偃玉说完,我心里倒是一松,哪怕被竹叶穿,我也不愿再见空青陪我受苦了。
她却不依,抬起另一只手,指着我那桃花眼。
“第十滴。”竟是刚才她点在我泪痣上那滴血。
“空儿竟有功夫动如此脑筋。”
司音站起来,也绕着我走了一圈,
“可惜,就算十滴,也还是未过。你刚才应该直接印个血手印上去,就够了。”
“空青,不用担心,我很会躲的。”
我生怕她听了司音的话拆开刚包好的手,赶忙往旁边撤了两步。
她身型未动,看着我,轻眯了下眼,又沉声道,
“那便,有劳阿娘了。”
“好了,今日便回吧,明日卯时,还来这演武场。”司音幽幽道,
“空儿就不必来了,你手未好,好生休息便是。”
“是(是)……”
神识探到两人走远,我赶忙拉过空青,让她坐在椅子上,蹲在她身侧,看她那手。
“疼不疼?”
我问,抬头瞧着她,眼泪又不争气的往外冒,
“都怪我……该躲开你的……若是我身法快些躲开了,你便也不用受这苦。”
她手却摸了摸我的脸,拉我也坐到这石凳上,
“欢儿可知,我初习这游龙步时,让娘亲点了多少下吗?”
我摇头。
“五百二十一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
“这是为何?”
“因为那是阿娘生辰,娘亲这闷葫芦,觉得这样浪漫,我那衣衫倒彻底洗不出了。”
她笑,眸眼里都是柔光。
“你比我,厉害多了。”
我知她在宽慰我,可心里却更难受。
“说来,是有点疼。”
她轻轻蹙了下眉,我登时紧张起来。
“那我去给你找药!”
拔腿要往月宫跑,嫦娥那好东西多,肯定有能用的,手却被空青拽着,
“欢儿……”
她轻声唤我,
“亲我一下,便不疼了。”
我脚步愣在原地,脸却红了。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甚不正经,可她那眉眼里又满是真诚。
我便凑过去,轻轻吻在她脸颊上。抽身想跑,她却圈住我,唇落在我泪痣上,
“莫要哭,心疼。”
这人……却偏是总招我哭。
拉着她一路回了东苑,才发现我俩的衣衫、脸上都是朱砂和血污,须得沐浴更衣才行。可她一个手包成了粽子,仅凭一只手如何做得。站在那偏殿门口,我却犯了难,难不成要帮空青沐浴更衣?
这……不成体统。
“欢儿……”空青先行入了偏殿,在里头唤我。
我走进去,袅娜的水汽蒸腾,她就站在那帷幔后,背对着我。
“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