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的一瞬间，姜晚棠看到姜冕将刀戳进了自己的腹部，鲜血滴落在赤色的地板上。

他满意地笑笑，“再加上皇帝，如今够了。来人，传令下去罪臣萧慕青谋反罪无可恕，三族以内十岁以上斩首，女子充入教坊，余下的全部流放。”

“是。”

姜冕扶着太监的手缓缓躺在姜晚棠身边，“阿姊记得告诉兄长，朕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朕等着他砍下朕的脑袋。”

姜晚棠神色惊恐。

“国赖长君，太医说朕最多还能活三年，一个奶娃娃坐在皇位上只能任人摆布。太后，呵~，她不是吕后稳不住朝局。大邺风雨飘摇，需要的是一个铁血手腕的枭雄。朕盼望着他能早日撑起大邺。”

姜晚棠醒来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就像姜冕预想的那样，大司马一死朝中众臣就像闻到血腥味儿的鬣狗，双眼血红地将这个庞然大物吞噬殆尽。

宫中也不太平，不断地有宫妃状告萧绰苛待宫人、克扣宫例、薄待嫔妃，好似萧绰进宫就是为了专门发泄自己的恶。

太后自请幽闭宫中吃斋念佛，算是对皇帝服软，唯一的要求就是让萧绰陪着她。

与此同时，不少嫔妃都携着厚礼登门拜访，目的就是为了讨好她这个皇帝眼前的红人。

也不知她们是从哪得来的消息，但姜晚棠一点都不觉得她在姜冕面前有什么特殊。

想到他毫不犹豫刺下的那一剑以及昏迷前听到的话，如果不是错觉，那么……

她面色苍白的去见皇帝，而姜冕比她更加弱不禁风，那一刀显然伤的不轻。

他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可此刻无人再敢轻视他，“朕以为阿姊往后都不敢见朕了呢？阿姊如今这般很好，如此才不负我们同生共死的情谊。”

姜晚棠：“臣女来此是有一问想请陛下解惑。”

“阿姊请讲。”

姜晚棠目光前所未有地坚定，“关于陛下说的那件事，我能做什么？”

姜冕双眼微眯，紧接着便大笑起来，“阿姊把朕的话带到，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安稳余生。”

姜晚棠：“可臣女很贪心，臣女想要对阿兄和陛下有用，有用的人才能活的长久，不是吗？”

“阿姊能做什么呢？啊，朕想到了。”

姜冕拍拍手，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被拖到大殿上。

血腥气不断地往鼻翼里钻，姜晚棠忍住作呕的冲动，却见此人正是给徐昭容把脉地杜太医。

姜晚棠羽睫颤了颤，“陛下想让我怎么做？”

姜冕略一挑眉，“朕想看阿姊能做到什么程度。”

姜晚棠拔下簪子，闭上眼屏住呼吸，不去看他脸上的恳求，双手紧握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伴随着惨叫声，热意溅了满脸。

姜晚棠睁开眼，“可以了吗？”

“还不够，上位者从不会脏了自己的手。”姜冕循循善诱道。

“受教了。”姜晚棠的眼睛没了焦距，她不敢回头去看地上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太极殿。

她将双手狠狠搓洗了几遍，而后迫不及待地离开了皇宫。

临行前，徐韵专门来送她。

姜晚棠：“徐昭容好些了吗？”

徐韵点点头，“好多了，孩子没了但好在保住了性命，她让我替她谢你。”

“恰巧而已。”徐韵从怀中掏出两张地契，“这是母亲让我给你的，兹事体大她们不敢登门谢你，这点东西权当是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姜晚棠见她言辞恳切便没有推辞，回程的路上才发现这两张地契竟在城中最繁华的地段，价格且不说，单说能在那里拿到一块儿地就不知要废多少人情。

琅琊王氏到底还是有些底蕴在的。

姜晚棠递给墨蝉，“放好。”

姜晚棠扶着墨蝉从马车上下来，一开门便对上数十把刀剑。

离她最近的是姜继业，眼神凶狠的像是要择人而噬，令她惊讶的是肃王妃手中也拿了一把剑，从她身上的血迹看这并不是摆设，她用那把剑杀过人。

还是姜晚离把她拉到了一旁，解释道：“从前在戍北，匈奴进城时都是母亲带人守府邸的。”

姜晚棠心里有些复杂，“昨日里，府中来人了？”

“是啊，大司马也不知发了什么疯，造反的关头竟还派了一队人来攻打王府，幸好有二兄组织家丁，否则真会让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说罢，她注意到姜晚棠地脸色，“怎么苍白成这样，可是受了伤？”

姜晚棠摇摇头，“不要紧，阿兄呢？”

“他在禁军中任职，这个时辰自然要守卫在天子侧。先治伤，若是耽误了发起热来就不好了。”

姜晚棠拗不过她，只好先回了院里。

等人都走干净了，姜晚棠对绿腰吩咐道：“帮我给外面递个话，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