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沈江睁开沉重的眼皮,发出一声感慨。也不知道自己是跌在了哪条小巷里,暗无天日的不见一丝光,脚腕也不知道是脱臼了还是骨折了,反正是微微一动便疼的直抽冷气。
摔下来的那栋墙挺高,沈江刚从昏迷到清醒,唯有正前方的巷口有些光亮,那些阳光下的光只有溢了出来的时候,才到了这逼仄的无光之处。
“米粥!”也不知道粥儿这条死狗跑哪去了,估计是去哪抓耗子去了吧。
——狗拿耗子……
“要帮忙吗?”拐角探出一张脸。
“多管闲事。”
呸,沈江急得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怎么嘴一开瓢把骂米粥的话顺出去了。长巷尽头,那男的站在光里,不见五官,只晓轮廓。
男生转身要走。
沈江撇了撇脸,走就走吧,老子等米粥来救。
男生从巷口离开,虚恍了一枪,又杀了回来:“真不用?”
“……”
沈江闭上眼睛,死硬着嘴:“用不着。”
好吧,既然选择了要面子,这罪就活该受着吧。
可是很快,耳边传来了脚步声,沈江的全身因紧张而紧绷起来,下一秒,他被人一把扯了起来。
“啊!”
——老子的腿。
腿貌似还在,沈江先是跌到了这男的的怀里,下一秒挣扎着要蹦出来,也没注意自己那“骨折”的腿。
沈江怒视着面前的男的,发现他长的蛮好看的,但这并没有打消沈江对他的不满。
——你丫蛋的,老子骨折了啊!你能不能顾忌伤员!你是来帮倒忙的吗?!
男生看了看他的腿,脸上带了丝丝笑意:“你是哪家的大少爷啊,擦破个皮在这躺半个小时了。”
破皮……?
沈江低头看了看,除了脚踝向裤子内延伸了一条极大极宽的擦伤伤口,自己完好无损。只不过是那道擦伤殷出的大片血迹在他昏迷的时候,把他的腿和地面黏在了一起,所以微微一动便疼的刻骨。这一下把自己扯起来,伤口又开始殷出点点血迹。
腿在就好。
沈江甩开了他的手,自顾自往巷口走去,别扭且傲娇道:“说了用不着。”
“……”莫盼转过身:“看你半个小时前翻墙头,到现在也没出巷,墙那头的狗鬼叫,扰的大家安静。”
“狗呢?”沈江突然警惕起来,回头看向他。
“绑了。估计大伙正起锅烧油准备炖狗肉呢。”莫盼踮了踮脚向巷外看去,说的跟真的一样,好似真的能看见炖狗肉的大锅一样。
不过好像是真的……
不远处听见了米粥的哀嚎。
“晦气。”沈江跑了出去。
这小村里,乡亲也许真干得出来这种事。
顺巷出来,循声拐了条河道,看见了五花大绑的米粥。沈江见乡亲们齐刷刷的盯着他,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不是……《狂人日记》么?
——他们会不会也想吃我啊……
米粥躺在地上哀嚎,见了沈江开始哼哼唧唧的鬼叫。
“娃儿,这狗,你的?”一老妇人指着那狗,问沈江。
沈江麻了爪,忙不迭答道:“啊对。”
那富态的老妇摸了把狗,只见米粥一个哆嗦,她接着开口:“你是村里的人?”
沈江慌了神:“啊对对。”
老妇刚刚应该是在干活,左手还搭在铁锹上,她把铁锹一下戳在了地上,铁锹猛的扎进了土里。沈江生怕那一锹砍在米粥头上,狂“狗”日记正式开始。
老妇斜睨了一眼那狗:“这狗,养挺肥啊。”
米粥恰时委屈的“呜”了一声。
沈江手心出了汗,打着哈哈:“啊对对对。”
老妇突然笑了,让沈江的后背都凉飕飕的,脖颈上刮起了凉风,怎么总感觉她像是童话故事里那不善茬的老巫婆呢?
“娃儿,莫盼说了,这是你的狗,让我们看好,你是沈家那独子吧,你看看,家里狗都养那么肥,莫盼亲手抓的绑的,可凶了呢,一绑上倒是怂的跟猫似的。”
“宁大妈。”沈江的身后传来了莫盼埋怨的声音,沈江看着一旁走过刚刚巷里的男生,明白了原来莫盼才是始作俑者。
“好啊,原来是你要炖我的狗。”沈江磨了磨后槽牙,有点咬牙切齿。身旁的莫盼在他耳边凑了凑:“大过年的,吃点荤嘛。”
“我看你像荤。”沈江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等我把狗放了,让他咬死你,狗仗人势的时候最狠了。”
莫盼没来由嗤笑一声:“你可不知道我绑它的时候它有多怂。”说完,他冲大妈说道:“宁大妈,把狗放了吧。”
宁大妈手中的活结一扯,米粥的四肢重获了自由,一倒腾翻了个身。莫盼凑上去,一边走一边对米粥说:“来来来,你咬我。”
米粥四肢放低,咬牙切齿,低声在喉咙里嗷嗷呜呜的威胁,一副蓄势待发准备随时扑上去咬莫盼的样子。
它下一秒一个起跳,像是要扑上去咬莫盼,可它在空中反身一扭,落地还一个小趔趄,逃了。
“身法狗。”莫盼笑了起来,那群乡亲也跟着大笑起来,一片哄笑。
宁大妈指了指自家门前关在铁笼里的大黑狗:“娃儿,你家狗也不中啊,看看我家的,是不是城里的狗都不会看家啊。”那条大黑狗懒洋洋的掀了下眼皮,仅仅是躺在笼子里,便有扑面而来的凶气与威严。
沈江笑了笑:“小狗嘛,还小呢,长大就好了。”
“呦,绝育都做了,还小呢。”莫盼不识时务的接到。
远处听见沈奶奶的大嗓门顺河网在喊沈江吃饭了,沈江礼貌的笑着和各乡亲道别,转身时擦过沈江的肩,压低声音问了莫盼一句:
“你的做了吗?”
◆
吃过了晚饭,沈江百无聊赖的在村子里乱转,走着走着来到了进山的山口。
山口边有一汪池塘,池边是用石砖砌好的沿,沈江有些无聊走了过去,池内结着薄薄的冰,弹指可破。
米粥对池塘有些抗拒,在一边远远的不远靠近。
沈江折了根池边干枯的芦苇,戳了戳冰层。
冰层没破,沈江无聊的把芦苇丢到湖中心,目光随着芦苇在冰面滑动。
身后的米粥突然发出了低哑的嘶吼,沈江差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米粥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吼叫。
沈江敏锐的收回目光撤回一步,正看见冰层下涌上来的黑影破冰而出,没等沈江反应过来就被拉了下去。
冰层哗啦一声碎裂,狗吠声尖锐,米粥扑上来想咬住沈江的衣角却没能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