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差不多了。”沈无魅起身，看向琳琅，说道，“走吧，去会会你那个小姐妹。”

琳琅面如死灰，被沈无魅的手下把着腰刀虎视眈眈，只得脚步滞涩的跟上。

那边，祝青禾好声好气的与旁边那人商量：“这位姑娘，我就是个算命的，你抓我来也没用啊。”

“少废话，”对方不客气的踢了踢她的脚，“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要如实回答。”

“当啷”一声，一把锋利的匕首拍在她眼前的桌子上，“否则，我就杀了你。”

祝青禾十分贪生怕死的怂道：“我都说……都说，你别杀我。”

“沈无魅这几日都查到了什么？”

祝青禾眨了眨眼：“也没什么啊，时间这么短，能有什么？”

“你们之前去了哪里？”

“去找刘伯翰问话了。”

“刘伯翰？”那道声音带上恨意，“你们问出什么了？”

祝青禾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就觉得这刘伯翰人不太地道。”

那人没搭茬，祝青禾就自顾自的说下去了，“怎么说呢，他说他与玲珑并无关系，只是单纯的师徒关系，玲珑恋慕他的事情他也并不清楚。”

“但是我倒是觉得，他是故意的，如果他真的不喜欢玲珑的话，大可以把话说清楚，不上不下吊着人家算什么事。”

“我看他就是享受这种被漂亮姑娘喜欢的感觉，真是忒不要脸。”

那人半晌后感慨一句：“你倒是看得透彻，若是玲珑姐姐当初也能看出这点也不至于落到那个下场。”

祝青禾眼神一亮，看似十分八卦好奇问道：“所以玲珑的死确实和刘伯翰有关了。”

“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沈无魅把琳琅带到哪去了？为什么要带走琳琅，是发现了什么？”

祝青禾艰难的调整了一下姿势，真诚道：“陈士坤是死在了琳琅的房间，沈大人带走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昏暗的灯光勾勒出女子清妍的眉目，似乎有些眼熟，祝青禾脑海中闪过玲珑的那张画像，心中有了定断。

“琳琅一介弱女子，如何完成杀人，什么狗屁大人，他有证据吗？”

祝青禾失笑：“璎珞姑娘，你太天真了，你真的以为你们的小把戏谁都看不出来吗。”

凶手，最忌讳自作聪明，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璎珞神情一僵：“你认识我？”

祝青禾叹了口气：“都说了不要和官家作对，你以为我们这几天在红袖招是在游玩吗。”

“你们都查到了什么？”璎珞问。

“玲珑当年来到红袖招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还带着小自己三岁的妹妹。为了保护妹妹，她与鸨母交易，妹妹只在后厨做一些粗使活计。”

“这个妹妹就是你吧，璎珞姑娘。”

璎珞脸上忽然就失去了那种尖锐凌然的恨意，似乎被抽干浑身的生气，只留下无奈腐朽的躯壳。

“没错，玲珑是我亲姐姐，所有伤害过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所以，刘伯翰身上的毒也是你下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祝青禾感到有些唏嘘。

“他该死！”璎珞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着，“那时姐姐来和我说她找到了今生挚爱，等攒好银子就带上我一起远走高飞。”

“可谁知，那该死的混蛋只不过是和鸨母达成了协议，诱骗姐姐接客，还让她去伺候陈士坤那个混蛋！”

“我第二天去看她的时候，她的身上都是伤痕，我永远也忘不了她那时的神色，我连碰都不敢碰她，生怕她下一秒就会碎掉。”

“我只是去给她取早膳，结果回来的时候——”璎珞再也忍不住掩面而泣，就连灯光也绝望的颤了颤。

祝青禾静静等她哭完，轻轻问道：“那琳琅呢，她又为什么要帮你。”

“琳琅和我姐姐关系很好，她根本就不喜欢刘伯翰，只不过是为了接近他罢了，结果那烂人居然好像动了真情的样子，还想着为琳琅赎身，真是可笑！”

“这就叫一报还一报！”璎珞冷笑，“我也不怕现在告诉你们真相，反正陈士坤已经死了，刘伯翰也活不了几天了。”

“说起来，”璎珞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小孩子般童稚可爱的神情，“姐姐之前把我送到杂技班子，那时我每天训练完都累得想死，甚至恨过姐姐，觉得她自己养尊处优被人伺候着，却让我过这么累的生活。”

“可是我之后才明白，姐姐是想让我更有尊严的活着，而她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那天晚上，我躲在琳琅对面的屋子里，用平时杂耍用的弓弩将那把匕首送进了陈士坤的胸膛。可惜我离得太远，没能看清他临死前的表情。”璎珞语气有些惋惜，从始至终，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祝青禾很想和她说些什么，但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祝青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抓着胸前的绳子拽起来，一把寒光泠泠的匕首抵在颈间。

“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

祝青禾看清门口那道高大挺直的背影，哀哀求救：“沈大人，救命啊！”

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可怜的，无助的，算命先生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沈无魅神情严肃，一只手暗暗背到身后比了个手势，身边手下心领神会，暗暗后退。

“你冷静点，璎珞。琳琅已经招了，我劝你不要执迷不悟。”沈无魅说道。

“执迷不悟？”璎珞似乎觉得很是可笑，笑得凄凉，连比在祝青禾颈间握着匕首的手都在剧烈的发抖。

“你们这些人懂什么？你们高高在上，以为能够审判所有人，你知道我们都经历了什么吗？你们凭什么清高的说出这句话？”

“执迷不悟的人是你们！”女子的控诉声声泣血，祝青禾虽不知她究竟经历过什么，也难免被她影响到。

琳琅从沈无魅身后被手下押过来，看清璎珞之后痛心的闭了闭眼：“璎珞，你为何如此沉不住气。”

“琳琅姐姐，”璎珞语气哀切，“你没事吧？他们为什么要抓你？我也是担心你才……”

琳琅看了一眼祝青禾，语气冷冽：“这分明就是他们做的一场局，为的就是把你引出来，你出手就是中了他们的计。”

祝青禾心下不妙，果然，璎珞听了这句话之后就低头瞪着她：“是你！”

仔细想想，确实有古怪，这人醒过来确实没多大惊讶，而且还这么快就被人找到了。肯定是她在替他们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