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袁璠不欢而散，故而本来约的晚饭自然取消了，回家也没吃东西，佟明媚翻来覆去睡不着。往常她什么也不吃，张妈总要送上来一些的，不过她那时候多半不领情，因为在外面吃过了，又看不上宅子里做的普普通通的饭菜。

但今天空着肚子，佟明媚竟有些期待张妈来敲门。她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更有时直接趴在门上听。

只可惜门外静悄悄的。

等了好久，佟明媚的瞌睡都上来了，她才听到墙外的一点动静。沉稳的步子，压的脚步声很轻很轻，应当不是张妈。

但似乎在她的门前停住了。佟明媚屏住呼吸。好一会儿，门外的人像是离开了。脚步声渐渐响起，又远去，最后伴随着隔壁开关门的声音。

啊，是魏奉山。

佟明媚的睡意陡然便醒了。

更睡不着了。

她跑去窗边，探头看隔壁，还亮着灯。等了许久，灯灭了，整座宅子里，也许只有她的屋子还亮着了。

佟明媚待了了一会，决心下楼觅食。蹑手蹑脚下到一楼，餐桌上摆着张妈惯常爱做的点心，其貌极其普通，她这还是第一次尝。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太久，味道居然出乎意料的好吃，起初只想吃两个垫垫肚子，但吃着吃着，不知不觉盘子中已经少了一半。

佟明媚拍拍肚皮，将盘子剩下的点心整理了一下，以让它们看起来没有被动过，然后又蹑手蹑脚地上楼了。

这一番折腾，吃得太急，佟明媚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又想到隔壁的睡着的魏奉山便更睡不着了。挣扎一会，索性便到书房去。

书房在三楼，佟明媚来过几次，这地方宽敞有许多图书，她才和袁璠接触时来这里召了不少关于法国以及其他有关袁璠口中的国外的书看，她自己并不真正有兴趣，只想在袁璠说起来的时候，不至于一无所知。

这些天和蒋婵接触，佟明媚已然发现沪城的教育西化得多，即使没留过洋，学校的外教亦不少，个个能说能听，一些文化习俗、风土人情也都很熟悉。

这就衬得她又乡又土，佟明媚不愿意在袁璠面前暴露她无知，没见过世面，她来过书房几次，找那种带插图的图书，恶补一下关于国外的知识。

不过今晚，佟明媚略过了介绍欧洲等国的书，不由自主地去找关于柔佛州的图书。书房很大，书亦很多，还真有几本是她想看的，只是没什么插画，部头又大，看起来很头疼，佟明媚翻了几页，觉得十分烦躁。

她为什么要关心魏奉山去的地方？

一定是袁璠今日惹了她不快。

那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看这个？“

佟明媚放下手里的大部头，揉了揉眼睛，回房睡觉了。

*

袁璠并没有立马贴上来，佟明媚纵算心里有点焦急，但也但没什么办法，她自己万万不肯先去服软的。

只是每天跟魏奉山在一间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常常要呛上两句。

比如她在书房翻书时，被魏奉山撞见过，她看他脸上的表情，总觉得莫名不爽，连忙挡住书名，还一把将书合上，戒备地看着他。

魏奉山便轻笑，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沉稳样子，却故意发问：“在读什么书？”

“和你无关。”

魏奉山嘴贱：“和袁璠相关？”

“你——”佟明媚叉腰，“魏先生大忙人，怎么总是打听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

“明媚，你的事都不是小事。”

“哼。”佟明媚嗤笑一声，气鼓鼓道，“我有这个分量？那怎么魏先生人一走，宅子就日日粗茶淡饭，连辆车也没有。”

这是在跟他发牢骚。

“只是想叫你知道，有些东西并不是那样习以为常的。”起初只打算出去几天，他腹黑地想叫她吃一点点“苦”，以卑微地证明自己还是有几分用处。她想要的那种舒适的生活是需要金钱维持的。

“魏先生不会是想说我不配？”

这话将魏奉山噎得死死的，他眸光暗淡下来，思虑出这安排实在太不妥，脸上再没有逗她说几句话的那种戏谑，唇线收紧，沉默几秒，复又开口道：“以后不会了。”

佟明媚冷笑，以后，还会有多久呢。她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的。佟明媚没有接下这话。

但很快，魏奉山便叫陈飞送来他私人签了章支票，陈飞点头哈腰，笑呵呵道：“佟小姐，我们二爷吩咐我拿给您的。”

佟明媚挑眉问：“这是什么？”

陈飞将支票递过去，“佟小姐往后想要买什么，尽可以用这个结账，二爷都签好了，您只要写个面额就行。”

“魏奉山又打什么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