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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到冲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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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飞往日本的七二二次班机,上午八时在香港启德国际机场准时起飞。www.xiaoxiaocom.com

天空万里无云。

麻也子轻轻地合上眼晴,感到非常疲劳。香港之行,完全是徒劳的。

被寻找的父亲象逃避一样,忽然返回日本。麻也子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向警察官倾吐之后,反倒觉得精神轻松了。

她仍然信任父亲。

迄今为止,父亲行动确有许多可疑之处。警察的怀疑当然有道理,麻也子自己也不能把疑点排除。

在两起杀人事件发生的时刻,父亲或许身在现常这正是可疑之点。

理查德。布鲁特被杀事件和横田老人被杀事件,都与他有牵连。她想,事到如今,只能由警察去处理了。

在麻也子身旁,管原哲夫也合着眼睛。他的头倚在座席靠背上。与其说休息,不如说正在思考。

麻也子看了一下前排的两个座席。小笠原警部和筱田警部补坐在那里。

麻也子和哲夫坦率而全面提供情况的做法,博得二人的好感。他们破例地协助麻也子和哲夫联系搭乘途经台北的观光团专机一道回国。

在无碍侦查工作的前提下,他们介绍了横田老人被杀的经过和退休教师相良信雄的奇怪经历。

哲夫对这些事都饶有兴趣,他又刨根问底向小笠原警部打听了许多情况。

麻也子还在闭着眼,她在思考各种各样事情。由于疲劳,思维有些迟钝。

出于骨肉之情,如今她只祈求父亲在这一事件中没有关连。

麻也子不知何时睡着了。

“哎!”

哲夫的呼唤使她醒来。

“碰上了一点麻烦。据航空公司讲:台风可能在九州一带登陆。这样,在台北要耽搁五、六个小时。公司已经做出安排;持有入境许可证的人,可免除各种手续,获准去台北观光。如果想休息,可以去旅馆。您想干什么呢?”“嗯,我累了,去旅馆休息吧!”我打算去故宫博物院转一转。我的老师给我写了一封介绍信,去见一位朋友。即使只有二、三个小时,也是难得的机会啊!“您只管去吧!”“那我去联系啦!”哲夫起身向正在征询乘客意见的乘务员走去。

从机舱的窗目向下俯视,可以看到台湾绿、褐色的锦绣田野在遥远的下方移动着。

上午十时三十分,飞机在台北着陆。

台北机场比板付、香港机场简陋得多。乘大客车去候机室就不方便。

大客车在左右两侧的中部有出入口,也很别扭。

小笠原警部和筱围警部补在大客车中还是在候机室里都似乎有些沉闷。

大概他们在盼望早些回到日本吧!

他们没有携带物品入境,所以海关的检查也异常简单。

从机场登上汽车后,五分钟就抵达中泰宾馆。此时,已接近中午。中泰宾馆是一座十层的宏伟建筑。中国式的门廊装饰着热带植物,显得很豪华。

“您需要房间吗?”航空公司职员问麻也子。

“不必了。”麻也子摇头。再过三个小时就要起程,没有必要定房间。

观光团要在台北停留一天,所以被带到各个房间中去。大厅里只剩下麻也子等一些人在候机。

哲夫去帐房打电话。

麻也子想:刚才已经回绝哲夫的邀请,还随他同去博物院吗?她又有些踌躇。从方才哲夫的话里,麻也子觉察到:他去博物院,不只是参观、洽谈学术研究方面的事,还要会见博物院的一个友人。她觉着不便总是跟在他后面出头露面。

“联系上了!”哲夫从帐房出来说。

“嗯。”

“对方是博物院收藏艺术品的负责人,能讲一口漂亮的日语。他说时间不足,只好有重点地转一转!您一道去吗?”“您有公务在身,我就不打搅啦!”“那我自己去啦!这里和香港不同,能用日语直接交淡,方便多了。”从哲夫身上丝毫也看不出旅途劳累,他迈着轻快步伐走出旅馆。

听说国立博物院座落在出租汽车行驶二十分钟的郊外。

留下一个人很无聊,她随便走近大厅角落里的土产品橱柜前。这里的价格比香港便宜很多。

陈列橱里,宝石一类很少,但蝴蝶和植物标本却很丰富,引人注目。竹细工艺术品非常多,大概是劳动力便宜的缘故。

“砂原小姐!”

麻也子听到喊声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筱田警部补。

“旅馆的向导要带领我们去逛市区,您想去吗?”“”麻也子有点儿犹豫,她不太想去,但拒绝也不好。她对在调查情况时,努力不使自己受到刺激的筱田警部补很感激。

这位筱田警部补也许是在京都工作常跟寺庙打交道的原因。所以脸上经常露出一种警察官罕见的温和气色。

“那,承蒙您好意”麻也子说。

“时间不多,只能转两三个地方!”

筱田警部补在前面引导麻也子上了汽车。

载着麻也子和两个警察官的汽车,行驶在台北市区。这里比日本显得车辆稀少,窗外景致具有中国特色。

向导能讲一口地道的日语。

他们驱车前往孔子庙、植物园。

汽车到达龙山寺。一行人穿过华丽的庙门向里走去,周围情景十分引人注目。在庙堂前,有一个大祭坛,缕缕香烟四处飘散、参拜者手持二枚直径十厘米左右的圆木片向石板投下。落下的木片发出清脆的响声跳起散开。

参拜者上前仔细看过木片后,拾起重新投下。

“做什么呢?”麻也子问向导。

“这是占卜。”向导笑笑,“这种木片有正反两面。连续两次正面朝上,象征万事如意。比如问婚姻,连续两次出正面就好。反面朝上表示凶兆,连续三次都是反面朝上,就意味着”死亡“。”这是两个相同的圆形木片。正面是白色,反面是黑色。

“让我试一下。”麻也子说。

“小姐想占卜吗?”站在一旁的小笠原警部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是啊!”麻也子在京都曾经试过小鸟算卦,在她的脑海中至今还记得“不要让最亲近的人从身旁离开”的卦示。后来,麻也子遭遇不幸,父亲真的从身边离去了。

“请您先去买供品。对着神祈祷后再投本片。”向导微笑着指点一句。麻也子去门前的小卖店买回供品,也就是线香、蜡烛、烧纸之类的中国式供品。大约花了十日元。

“祝愿父亲平安无事。”麻也子心中默默祷告。

她把手中的圆木片向下投去。二枚圆形木片,都反面朝上。

“哎呀!”麻也子嘴里咕哝着。

小笠原警部和筱田警部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第二次投下的木片,在石板上弹了起来。

“啊!”麻也子轻声叫道。

二枚木片滚动后,又是反面朝上地停住了。

“砂原小姐,别投了吧!”筱田警部补说。

“好的。”

麻也子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从令人心烦的占卜结果一出现,她就产生了一种不祥之感。

麻也子想把木片递给向导。

这种木片由于长时间在人们的手中传来传去,表面被摩得光溜溜的。

在交接的瞬间,木片从麻也子和向导的手中滑落了。

顿时,麻也子心里感到一种冲击。四人目光都移向地下的木片:木片再次反面朝上。

三次反面朝上,意味着“死亡”。

返回旅馆途中,三人沉默无言。

“麻也子啊,麻也子!为什么要搞这种无聊的占卜呢?”她的内心无限懊悔。

两个警察官面对麻也子的满怀惆怅不知如何是好。出租汽车驶进旅馆门前回廊时,二人才放心了。航空公司职员正在那里等候。

“真怕各位耽误启程!由于台风的变化,决定提前出发!五分钟后客车就要到了。”职员急急地说。

“啊,我的同伴回来了吗?”麻也子问。她在打听去故宫博物院的哲夫。“菅原哲夫先生?我们打电话请他提前回来了。他在休息室呢!”麻也子急忙进入休息室。

“真替您担心!”哲夫从沙发里起身。

一位身材高大的绅士,也同时从沙发里起身。

“这位是砂原麻也子小姐,我的未婚妻。”哲夫向那人介绍说。

“哎?”麻也子不觉一怔。她觉得这人很面熟。

“这位是故宫博物院收藏股长王子孟先生,专程送我到这里。”“我是砂原麻也子!”麻也子低头致礼。

可是,一个疑闷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呢?”“那,拜托您向市村先生问候!一周后我还要去东京公出。”王股长用流利的日语说。

“哦,这份资料我一定转交。回去以后我正有事拜访市村教授。”哲夫拘谨地回答。

“请转告市村先生,他的大作《伊朗三彩》我已拜读,令人钦佩之至。”王子孟股长讲话时,麻也子发现了他的眉旁小疣。

“啊!”麻也子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位绅士!那位凝视东京东松原家门牌的男子。他也是在上野国立博物馆欣赏唐三彩的那位绅士。”“那”麻也子脱口而出。

“客车来了!”恰在此时,航空公司的职员喊道。

“我,以前见过您。”麻也子很快地说。

“嗯?”王子孟股长诧异地看着麻也子。

“在上野博物馆东方馆唐三彩的陈列柜前,真的见过您。”航空公司的职员来到身旁,催促大家快些登车。

麻也子和王子孟股长并排走着。

小笠原警部和筱田警部补已经登上了小型客车。

“砂原”王子孟股长白言白语地咕哝着。蓦地,他变得有些局促不安。

“您是砂原公司经理砂原勇造先生的小姐吧?”“我是他的女儿!”已经来到小型客车的入口。

时间已到,麻也子和王子孟股长只好分手。

“到日本见!”

王股长的喊声日荡在麻也子的耳畔。这声调不象是通常的寒暄。

车开动了。

2

过了三天,在侦查行动即将展开之际,随着国际班机在板付的降落,砂原勇造的行踪又消失了。

麻也子打算在福冈停留二、三天再和哲夫一道回东京。

哲夫也预定去东京向自己的恩师市村教授求教。市村教授在转到东京t大学之前,曾在西部大学任教。那时,他曾给过哲夫一些指导。他是研究伊朗三彩首屈一指的专家。

哲夫把学校里的事情办完后,就去拜访在和白的麻也子家。二人交谈到夜深时分。

他一心想安慰一下心情不安的麻也子。

哲夫对整个事件进行过种种推敲,很想通过谈话,搞清每个细节。

二人曾进行了这种交谈:

“您父亲在哪儿长大的?”

“爸爸是呼子的一个小渔主家的次子。可以说他是在海水里长大的。他经常向人炫耀自己的体格棒。”呼子是玄界滩岸边的小渔镇。

“的确,他身体棒极啦!他有一副膀大腰圆的结实身体。”“嗯,听说他中学毕业后应征入伍,直到战争结束,只不过是一名志愿军官候补生。离队时,才当上个少尉,管理后勤事务。正因如此,他才颇为得意地说:“我没开枪杀过人!”“那,在战争结束时就平安回国啦?”从锦州回来的,后来变化很惊人哪!看来爸爸倒有些远见,有股子事业心。他从伯父手里接过一艘三吨的渔船,自己装上热球式引擎,偷偷地出海打鱼啦!在粮食困难年代,他把捕到的鱼卖掉,攒下了钱,开办一所以鱼油为原料的肥皂工厂,最后发展成塑料工业。“是位了不起的实干家呀!”哲夫边随声附和边细心琢磨麻也子的话,他想从中找出有参考价值的材料。

今天,哲夫带来一份资料。

“几天前,小笠原警部向我透露了退职教师相良信雄一九三九年在北京亲身经历的一件怪事,也许它与目前事件有些瓜葛!”“我对那件事也百思不解,所以去拜访了相良先生。他是个耿直的人,他把那件事写成一篇札记保留下来了。这是原稿……您也看看吧!”麻也子开始阅读札记。题目是“不可思议的事”。

“引起我这段回忆的起因,发生在今年春天,应友人之邀去台北旅行的时候。我三十岁以前在大陆生活过”麻也子一口气读下去。她很快被吸引住了,里面确实是些不可思议的事。

人的消失

唐三彩

然而,给麻也子带来更大冲击的是上等兵宇佐美的出现。宇佐美是父亲的旧姓。父亲复员后,因受到砂原家的赏识而入赘,从此改姓砂原。

宇佐美是唐三彩失踪事件中的重要当事人之一。读完后,麻也子的双颊泛起红晕。

“您怎么想的?”哲夫问。

“我吗?刚刚读过”麻也子心慌意乱地口答。

“在北京故宫博物院盛唐室里,随着中国人的消失,唐三彩也失踪了。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我想;也许目前的布鲁特和横田老人被杀事件还是盛唐室里唐三彩失踪事件的继续吧?不过,这只是我的解释。”“这还是个谜吗?”“当然。如果不进一步把细节搞清,就不能揭开谜底。明天上午,我还要去相良先生家里拜访,有些不清楚的地方,当面问个明白。您想一道去吗?”“可以。”麻也子同意了。

麻也子闷闷不乐地陷入沉思。自己现在整天呆在家里,一个劲儿在父亲身上胡思乱想。有时联想到台北龙山寺的占卜,甚至疑心父亲已经自杀。

但,哲夫却大不一样,他为搞清事件正在劲头十足地、有条不紊地追究下去,不断地付诸行动。

这是一种顽强的、可信赖的精神。

“麻也子小姐,事到如今,警察仍然把您父亲当做犯人看待!昨天和小笠原警部见面时,从他口气里,我深切地感觉到这一点。不过,我们有自己的看法。我们只希望不停地追下去。即使暂时对我们不利。”“是啊!”麻也子点头。

翌日,哲夫和麻也子去福冈郊外的二日市拜访相良。

在一处带有整洁庭院的简朴住宅里,白发苍苍的相良和蔼可亲地接待二人。

“非常感谢您把这样珍贵的资料借给我们。”哲夫客气地寒喧。

“对您有帮助吗?”

“是的,拜读以后深感兴趣。”

“里面有些您关心的事情吧?”相良说。

看来他已从邻居小笠原警部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

“真是相当奇怪的事啊!”

“当然。迄今为止,这个谜还设有解开。姑且用札记的形式把它保存下来了。”“在内容上还有些疑点,可以再向您请教一下吗?”“请吧!”哲夫翻开原稿。

“您在写那后来消失的中国人时,有这样一段话:“在坤宁官附近,我看见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人沿石阶走进去,肥大的中国长衫下摆随风飘动着。正是他。我边想边加快脚步。”“相良先生,当时您对那个中国人的其他特点,例如脸部看清楚了吗?”“没有。只看了背影。”“那您确实搞清他是头一天的中国人吗?”“总而言之,当时的距离确实相当远哪!所以,只能说出个大概。

“那个中国青年戴帽子了吗?“

“他戴了一顶贝雷式中国帽。这在札记里漏掉了。”哲夫点头。

“还有,我对中国服装不太了解。您说的长衫,是套头穿的吗?”“不。长衫侧襟是用布带缝制的扣子扣起来的。”“这种长衫穿起来很麻烦吗?”“不,非常方便。这也是中国服装的一个优点。或穿、或脱,五、六秒钟足够了。这种男子穿的长衫相当肥大呀!”相良回答。

麻也子明白:哲夫经过一番周密的思考后,才提出这些问题。

“还有个问题。一九三九年前后,能自由地从北京往国内带回物品吗?”“您是指海关的限制吗?”“对。”“在大连或占领区的港口,对日本的老百姓是完全开放的。只有外国船只进港时,才通过海关。”“这么说,从北京回来的日本老百姓,任何东西都可以很方便地带回啦。”“正是这样。”朴实的相良对于哲夫这样直言不讳地跳跃式提问一一做了回答。

他那亲切的态度极好地表现出一个退休教师的涵养。

“最后提一个问题。相良先生,您在这个札记中还写道:“我是受过大正年代民主教育的理性主义者,不承认有用科学解释不了的现象。”看了您这段话,感觉您似乎暗示有人在说谎。您当时认为栗林少佐是说谎的人吗?“”不,在当事者中间,他是最可信赖的!“”明白了!自您提了许多古怪问题,实在抱歉。“”不,“相良说,”从这些提问里,看来您已经有了结论。现在,您能解开这个谜吗?“”嗯,“哲夫含糊其词了。”即使怀疑哪个人,也毕竟是三十二年前的事情。有些人早已经去世!况且,又事关个人名誉。“哲夫说完,目不转睛地望着相良。二人目光相遇。

“我深有同感。把这件事用”不可思议的事“的题目记录下来,目前仍是万全之策。”相良平静地说。

哲夫和麻也子归途中走进二日市的茶食店。

“您搞清楚了吗?”麻也子对哲夫说。

“是的。”

“我如今还没从逻辑推理上把全部事实搞清。但我怀疑,难道爸爸真的干了坏事吗?”麻也子方才在一旁听哲夫和相良交谈时,就产生了这种想法。

“或许”

“可以告诉我吗?”麻也子说。

“在我看来,”哲夫说,“您父亲说的他对中国有罪,就是指此事。恕我直言,请别生气。”“生气我只想知道真情。”麻也子一边用匙搅着咖啡一边说。

“我想:这个事件可以认为是您父亲和当时的二等兵横田的合谋犯罪。”尽管麻也子精神上有所准备,但听到了“犯罪”这样字眼,还是不由地停下了正搅动咖啡的手。

“出事时,坤宁宫里除了相良先生外,只有您父亲、二等兵横田以及栗林少佐三人。其实,从一开始,中国人根本就没在现场。请您再仔细看一下相良先生画的展室略图。”“自始至终在场的人是上等兵宇佐美、二等兵横田和栗林少佐。”“您父亲和二等兵横田,策划盗窃价值连城的唐三彩。从军阶上看,应该说您父亲是主犯,二等兵横田是从犯。在盛店室,由于有个中国人每天都去参观,就引起他们二人的注意。于是,二人想出了盗走展品、嫁祸到实际不存在的中国人身上的计谋。”“这个办法需耍有目击者。那天偶然到来的相良先生,理所当然地被选为旁证人了。”“可以设想当天情况是这样的:您父亲在军装的外面套上中国长衫,戴了中国帽,站在坤宁宫的台阶下等候从日本来的参观者。看到远处走来和良先生时,您父亲跨上台阶,匆忙奔入盛唐室。在入门处,为了给相良先生确实能够留下鲜明印象,又有意停下来向二等兵横田寒喧,然后才进入盛唐室。”“帽子盖住了当兵的光头,肥大的长衫遮掩着军装。”“我想,在这之前唐三彩已被盗走。也就是说,玻璃橱柜的门已经打开,唐三彩被转移啦!您父亲进入盛唐室后,立刻摘下帽子、脱去长衫,躲到角落去。”“然后,相良先生才发现了唐三彩的玻璃橱柜门开着,这正是预先布置好的场面。”“把有关人的名字放入相良先生札记中就完全明白啦:“二等兵横田蹬起眼睛,立刻跑入盛唐室,我也跟了进去。”“是那家伙。”二等兵横田嘴里嘟哝着,又跑向出口。“什么事?”“在出口处站着一个佩带上等兵肩章的警卫兵宇佐美。

“展品被盗啦!刚才过去的那个中国人呢?”“从这儿到晚唐室去啦。”“快追!”“士兵们和我一起跑进晚唐室”好啦!这里把二人如何巧妙作戏,如何把相良先生作为目击者加以利用,写得一清二楚。如果事情迸行到这里就结束的话,那就比较简单啦。不巧的是这场戏中意外地闯入一个碍眼的角色,就是栗林少佐!栗林少佐不是普通参观者,他是从出口进来的。他欣赏着杰出的晚唐山水画家李升的作品。站在那里足有二十分钟。上等兵宇佐美不知道这种情况,因为当少佐站在那里时,他还在石台阶下面等候可以利用的参观者的到来呢。二等兵横田也无法知道晚唐室里进来了栗林少佐。他站在盛唐室的指定位置,等待戏的开常后来,二人和相良先生一起跑到出口。本想喊一声“畜生,逃出去了!”就收场,却由于栗林少佐的出现,而使预定安排完全打乱。最后,就形成这种结局: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中国人消失了。“”可以想象:以后就托付老百姓把唐三彩送回国内啦!“麻也子尽管痛苦地感到父亲犯罪如同自己犯罪一样,但仍然认真地听着。

“不过,您父亲后来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哲夫看到麻也子难过的脸色后,安慰她说。

“在相良的札记中,还有一个重要情况。瞧——”哲夫用手指着札记某处。

“这里是相良对在故宫博物院见到的中国青年的描写。”身材修长、鼻梁稍高、面色白皙的青年,眉毛一端有个小疣。“啊!”麻也子叫了一声。

“想到这个人了吧?”

“这不是前些天见到的那位台北故宫博物院的王子孟吗?”“是的。”“难道”麻也子说。

与三十二年前发生的事件有关的中国青年,现在也出现了。

“我开始也以为未免有些过于凑巧。但细想一下觉得并非偶然。王子孟股长的父亲,曾任北京故宫博物院的院长。这是我前些日子听他本人讲的。院长的儿子,现在管理从北京转移到台北的文物,这也是合乎情理的!”“奇怪的是王股长为什么到您家查看门牌呢?还有,咱们离开台北时,他说他知道您父亲的名字。这究竟是什么原因,也是个谜。我想这些情况不久就可以水落石出。”“市村教授给我来信了,王股长三天后要来东京。”哲夫把一张明信片送到麻也子面前。

上面写着:

菅原哲夫先生:

王子孟股长拟于七月十四日前来敝宅。他在来信中希望见您一面。务请于当日晚七时前来会面。

草草不能尽言。

市村哲三

3

京都府和福冈县共管的理查德。布鲁特被杀事件和横田老人被杀事件侦缉总部的侦查方针,始终未变。

砂原勇造已确定为重要嫌疑犯。在现阶段,当局对他的作案动机及经过判断如下:砂原勇造持有唐三彩或此类高价艺术品,横田老人也了解这一事实(郭洪勋的情报、砂原麻也子的谈话、恐吓信);理查德。布鲁特企图强行收买(郭洪勋情报、麻也子谈话);在京都,布鲁特开枪威胁砂原勇造,砂原回击将对方击毙(现场调查、枪种判断);后来,为了单独侵吞全部利益,在太宰府枪杀横田老人(证实材料);砂原勇造为直接卖出唐三彩飞往香港。正值砂原产业公司财务陷入窘境,决定并入母公司(有关公司证实材料);在香港不能将唐三彩脱手,返回福冈,目前在逃。

福冈县警又抓到手一个新情报:

据密告称,杀害理查德。布鲁特的嫌疑犯是内田稔。

这个情报,是由与内田稔所属的羽黑组相敌对的志村组福冈基层组织成员泄露的。

一天深夜,内田稔去一叫小宝的家里哭诉。内田说:“我为组织去杀人,反而被斥为”蛮干“。我被开除了。他们还企图干掉我灭口,所以前来投奔志村组,请您把我推荐给头头吧。”内田没被接纳,后来他又对小宝说:我掌握了能使羽黑组垮台的把柄,抛出去准能捞一把。志村组收留我,决不会有什么损失。然而,他始终没能疏通关节,仍被拒之门外。

福冈县警根据这个情报,对内田稔加紧追查,情报在两侦缉总部之间迅速交流。

不久,横田老人被杀事件侦缉总部的小笠原警部,接到京都府警筱田警部补打来的直通电话。

“情况如何?您那里对砂原勇造的看法没变化吗?”“没有。”“那,对内田捻提供的情报怎样解释呢?”“作为参考情报还是有价值的,当然要加强侦查。”“我想陈述一下个人想法,还请警部指教。”“噢。”“我对布鲁特被杀,以砂原勇造为主要嫌疑犯的设想发生怀疑。”“嗯。”“若以砂原勇造为中心来对案件进行判断的话,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下午四点五十分,勇造进入五条坂艺术大厦,见到了布鲁特。谈话发生分歧,五点二十分,布鲁特使用伯莱塔28口径手枪对他进行威胁性射击。谈话又继续进行。十五分钟后,砂原勇造杀死布鲁特,反锁房门,溜出大厦”“嗯。”“这里令人难以理解,为什么经过十五分钟后砂原勇造才开枪呢?”“您的看法如何?”“我想从完全不同的角度提出内田稔作案的假想。关于内田稔,只能以密告检举为据,所以不能定论。”“砂原麻也子在下午五点十分曾目睹一宽肩、戴墨镜的男子进入大厦。暂把此人看成是内田稔。谈话应该是在布鲁特、砂原勇造和能向他二人施加压力的内田捻之间进行的。”“砂原勇造拒绝出卖唐三彩。下午五点二十分,内田稔用伯莱塔手枪向勇造作威胁性射击。勇造逃出了大厦。他携带的装有九四式手枪的提包却丢在房间里。”“布鲁特和内田捻理所当然地争先查看提包中的东西。他们想,或许勇造携带有唐三彩的某些资料,例如保藏地点。里面是否真有这类东西且当别论,竟发现一支九四式手枪。”“检查提包的时间,用去十五分钟。”“内田稔乘布鲁特不备,可能戴着手套,拿出九四式手枪,将他击毙。”“为什么?有根据吗?”“如果布鲁特死去,唐三彩就能够由羽黑组单方面夺龋在这笔高达亿万日元的交易上,布鲁特被甩掉了。当然,这不过是内田稔的个人想法。帮派头头也斥责这次轻率行动为“失策。”“从砂原勇造的世田谷住宅被袭击,完全可以推断是羽黑组设法直接夺取唐三彩。”“内田稔为推迟现场发现时间,才反锁房门逃出大厦。”“勇造为什么不向当局报告呢?”“他从布鲁特或羽黑组那里受到强大压力,却没成为警察的追究目标。从恐吓信里也能看出来。信中威胁说,二十日午后二时,在东京铁塔下,把以前向你通告过的东西交给头戴红色无檐呢帽的人,否则,将把你作为杀害布鲁特的罪犯报告给警察署。”“这时,勇造已被逼得走投无路;就急于处理唐三彩。”“处理?”“可以试着去香港直接交易。他飞往香港也正为此事。”“果真如此,横田老头儿也是内田稔杀害的吧?他也是九四式手枪杀害的呀!九四式手枪应该在内田稔手里。”“是的。”“内田稔为什么要杀害横田老头儿呢?”“他认为:知道唐三彩保存地点的不只是砂原勇造,或许还有横田老头儿吧?内田稔完全能干出逼迫横田说出保存地点这种事。假如被拒绝呢?那况且,内田捻当时正因为被羽黑组开除,自暴自弃,情绪很容易激动。”“这个推断过于牵强附会了吧?”“可以这样说。我有言在先,对于内田稔的全部判断仍是假想。

不过,我认为有些道理,理应向您请教。”“明白啦!确实有些道理。我打算在总部会议上提出您的假想。

目前还只能加强对砂原勇造和内田稔的侦查。”“我有同感!”筱田警部补和小笠原警部的长时间通话结束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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