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梧国面首之子。
将他带来人世间的,是尊贵的安国长公主。
婢与奴对他卑躬屈膝,唤他一声“小公子”。背地里,却什么脏的话都要往他身上安。
没人要的野种、生父身份低贱、他的存在即为皇室之耻……
长公主不愿面对他,总是三天两头地躲避,若是见了,便是泪流满面,哭得几近要晕厥过去,最后又假病驱之。她作为他的母亲,却一刻也未曾给过他该有的关怀。
他成了众矢之的的、遭人唾弃的一株野草。
总在风雨中摇摇晃晃。
甚至,出生到现在,他都没有姓名。
只单名一个“鹫”字,鹫儿。
鹫,并非是要盼他如高空盘旋的猛禽一般自由强悍,而是取自那面首生父的一张灵鹫琴。
既要厌恶自己,又要将对那人的思念强加在他的身上。
可他偏不要只拘泥于所谓的情与恨中,他便是他,即便没人爱怜过,他也要活,活成真正的鹫鹰,强到令人畏惧。
于是他逐渐成了孤傲的性子,对谁都狠厉、甚至是充满了防备。
一直到任辛的出现。
安国朱衣卫紫衣使,任辛。
她执剑而来,对着孩童时的他,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原来你会说话。”
前脚才被两位表兄欺负得遍体鳞伤,后脚,他就被这个叫做任辛的人拎着脖子往水缸里摁。
他的整个头被压迫在污水中,无论他如何挣扎,身旁的人都仍旧不为所动。
她一面用沙子扬了他的眼,一面又说不想瞎眼就得洗干净。
最后,她说,我是你的师父。
与只会教书习字的先生不同,任辛对他,拳打相向,严厉又加。
在擂台上,他被一次次地打倒。
他便如同一条可怜的小虫蜷缩在地,而抬眼,又对上她冷淡的眸光,“愚笨。”
凌厉、鄙夷。
他参不透任辛的情感。
只是觉着,这个师父也同样不喜欢他。
跟所有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的人一样。
她讨厌他,那么他也得讨厌回去。
他才不要一辈子依附于厌恶着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