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也太骚了。”

赵蔓和庄易笙一退出会议房间，胡导便打量着视频里老神在在喝着威士忌的席慕渔，嫌弃道。

“疫情到底对你做了什么？隔离小半年直接给你隔离疯了？”

不等席慕渔回答，他又若有所思道：“说起来我还从没见你这样逗过人，你打的什么主意？”

席慕渔抬眼，不由莞尔，“我能打什么主意？”

也就是看人长得好看，随便逗一逗而已。一般人他都不爱搭理，可没这殊荣。

胡导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心里不知怎么自恋呢，半是试探半是调侃，“你别是对人有什么想法吧？”哪怕隔着视频网络，就刚刚俩人那氛围感，绝了。

席慕渔皱眉，从视频中斜眼瞥来，“瞎说什么呢，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随便逗一逗而已。”

胡导又点燃一支烟，“怎么没见你逗别人？”

“别人没他好逗。”席慕渔一笑，“也没他好看。”

他又不是“是个人都逗”，他不是那样随便的人。

胡导若有所思，调侃完了本想提点他一句，让他别太浪——在这圈子，但凡能混出头的，心思都不简单，别到时候给人算计了。但转念就想到席慕渔的背景，又哑然失笑：席慕渔的放纵是有资本的。至少他入圈儿这么多年，几乎没什么人敢不开眼撞他枪口上，都只有他收拾别人的份儿。

好在，席慕渔这人除了不爱装大尾巴狼，不爱跟人说场面话搞虚的，说话办事都很直接，也没啥不良嗜好和不良品行，因此在圈内还真吃得开。

于是，对这个话题，胡导点到为止，开始同席慕渔就选角的层面讨论庄易笙。

胡导说：“他今年二十九了吧？这个年纪，还能保持少年感，挺难得的。”

他说的少年感不是着装，也不是为人处世，而是气质，是那双清澈的眼睛，是那双眼里犹如少年人刚踏足社会那束不灭的光。

“要论演技，流量鲜肉里他也是头一分。”

就是之前综艺和偶像剧接得太频繁，露脸太多，影响艺术价值。

假如是在疫情前，胡导肯定要考虑考虑庄易笙的艺术价值的。

但现在，庄易笙就成为他既能糊弄资本又能拍自己所想的最佳选择。

席慕渔想了想，说：“人挺清爽，不油腻，眼睛很干净，和他拍感情戏，我OK。别拿鲜肉流量和他比，你要是认识过去的他，就会知道，他挺适合演李阳春的。”

胡导还是第一次看席慕渔这样强烈推荐一个人，好奇道：“怎么说？”

“我们是校友，他比我小两届。他刚入校那会儿，就是李老师的得意门生，李老师逢人就说他长得又乖又有天赋。大家都说他是第二个我。”

李老师是华戏表演系的老师，老资格了，在圈内人脉资源都挺广，于席慕渔大四庄易笙大二那年因病去世。

席慕渔一边回忆一边说。

“他自己也挺有抱负的，说最喜欢的演员是丹尼尔·戴·刘易斯。有一堂课我给李老师做助教，李老师让大家说将来最想成为的演员是谁，有人说梅丽尔，有人说莱昂纳多，有人说阮玲玉，有人说梅兰芳，有人说我……他说他不想成为谁，他只是他自己，将来会在影史留名，会有无数人想成为他。”

胡导出乎意料：“还挺傲。小小年纪就说这大话，其他人不笑他？”

席慕渔一笑：“这就是问题所在，当时他这个人太耀眼，系里的老师、同学都认为他能做到，就连我也那么认为的。”

胡导皱了眉，“那他怎么是拍网剧出道的？”

不仅拍了网剧，还成了流量鲜肉。如果他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怎么会甘心成为一个流量鲜肉？一个出现在剧里该剧就被默认为圈钱烂片的流量鲜肉？

没等席慕渔回答，胡导心头已回过味来，“还真挺适合。”甭管为什么，那必然是经历过艰难的心理斗争的。庄易笙的经历，和他要拍的李阳春，颇有些不谋而合的意味。

但他话没说死。

“马上还有一个视频会面，是资方推过来的，粉丝体量也不小，甭管合适不合适，都得见见，应付应付。听说这也是你粉丝。”

同一时间同小区的另一套独栋别墅里。

庄易笙在电话里和赵蔓你来我往唇枪舌战，日常互杠后，又听赵蔓哄小孩儿似的说：“你放心。孩子想要这角色，我能不尽心吗？”

庄易笙：“滚，你才孩子！”

随后，他又听赵蔓道：“虽然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但胡导毕竟是大导演，不排除他找咱只是为了流量。就算进组了，也容易一剪没，或者就剩一两个镜头，到时候不仅做白工，要是做了宣传，还容易被黑粉群嘲。就算拿不到，也不必过于在意。咱们现在就是尽量抓住每一个机会，尽人事听天命。”

“不管，我就要这角色。那抽搐怪休想从我手里抢任何东西。和席慕渔演对手戏，他也配？况且，”庄易笙自信发言，“只要我能进组，我的戏份就不可能一剪没。”

演技，是他唯一能掌控的东西，是他最大的底气。

赵蔓彻底没了脾气，“行行行，给你搞给你搞。在外面别叫抽搐怪。”

“……成交。”

庄易笙挂断电话时，家里的保姆阿姨拿了快递进来。

与此同时，心虚的小王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微博通知。就在刚刚，他在CP超话的第一条微博被评论了！

点开一看，只见——

席慕渔请正面up我：现在的嗑药鸡是疯了吗？席慕渔和庄易笙有什么交集？席慕渔一国际影帝，超一线大咖！庄易笙，就一流量，爆了几部剧粉丝就飘得飞起，这俩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鸿雁在云鱼在水那种，硬凑一起就是庄易笙登月碰瓷，这都能嗑？小心我席影帝“你配吗”警告[图]

他内心突然拥有一种众人独醉我独醒的超然感——他笙哥决不让除自己以外的人和席慕渔演男男感情戏，这是什么变质的敌对情绪？

“看什么呢？”庄易笙突然凑过来，在他耳边道。

小王吓了一跳，连忙收了手机，讪笑道：“没看什么。”

庄易笙一脸的“我懂”，“肯定是谈恋爱了。”

小王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心说：也算是吧，我自己没得谈，嗑个CP也能获得等同于谈恋爱的快乐。

就没反驳，殷勤地去帮庄易笙拆快递。

庄易笙只看了一眼，就皱了皱眉道：“扔掉吧。”

当天晚上，庄易笙独自在影音室里，又把《立春》翻出来看。

他其实不算欺骗席慕渔。

《立春》是他在粉转黑之前的入坑之作。就算粉转黑了，也没影响他继续看席慕渔的电影，并用小号在黑子黑他的电影和演技时激情对线。

在他看来，作品和演员的为人是可以分开的。

他讨厌席慕渔，并不妨碍他欣赏席慕渔的作品。就《立春》这部电影，他也就看了二十来遍吧。每看一遍，都有不同的感受。

常看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