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心中极不情愿，但偏偏宁衍说的很有道理。

若它化为人身，充作宁衍的仆役随行，便十分低调省事——御灵境的人修，还并不值得那些大能们多看一眼。

可若作为灵宠随行，入宗时必然要先被验过一番，太容易露馅了。

而且它本体的样子早已被东平山遇到的那个丹元境散修看去，若去了逍遥宗还是保持原样，难保万无一失。

不过，白狐还想挣扎一下，于是支支吾吾了片刻，它道：“我现在化形法还不算熟练，得再修炼巩固一阵才行。”

宁衍知道白狐有秘密，笑了一下，倒也不逼它，只说：“也罢，若明早你还没法化形，这次去逍遥宗我便不带你了。”

“你就留在凌月城等我办完事回来便是。”

白狐：！

白狐了解宁衍的性格，若这次真的被留下，多半就等同于被抛弃了，宁衍日后肯定不会再想起它的。

一时间，白狐恨得暗自磨牙，可宁衍话都说到这份上，它也不敢再反驳了，只能道：“前辈放心，我今夜尽力便是。”

“好。”

说完，宁衍又道：“既然如此，你便留在此处慢慢化形，我去街上走走。”

白狐只得乖乖应了。

·

宁衍果真就出了门，白狐独自一狐被留在了厢房内。

等宁衍一走，白狐紫眸闪烁了片刻，立刻就躲到厢房内的一处角落里，取出了一枚储物戒，在里面翻捡起来。

它不愿化形倒不是因为真的长得丑，而是它的真容实在太有特点，有心人一旦看去就难以忘记。

若被宣扬出去，必然会引起它的仇家注意。

它仇家虽然势力暂时伸不到中州，可若是知道它在中州，一定会想方设法派人来灭口。

它仇家背后都至少是妖王级别的人物，别说一个宁衍，就是十个宁衍都保不住它。

翻了许久储物戒，白狐终于在里面找到了一枚黑色的丹药。

这枚丹药不光长得黑，还散发出一股不明的异味。

白狐盯着这枚丹药，一双漂亮紫眸中不觉露出挣扎踟蹰之色。

吃，还是不吃？

纠结许久，白狐最终还是心一横，把这枚丹药扔到口中，脖子一直，咽下去了。

这枚丹药入腹，一下子就化为一股热流滚烫地刺激起了白狐的经脉，白狐哀叫一声，顿时滚倒在厢房内的地毯上……

·

大约黄昏时分，宁衍返回厢房。

他回来的时候，厢房内悄无声息，安静得有些过分。

宁衍推门而入，目光在厢房中扫了一圈，最终落在软榻上盖着被子蜷起的一团。

看大小，白狐似乎已经化形了。

宁衍眸光微动，走了过去。

片刻后，宁衍立在了软榻前。

看背影，白狐化形成人后的身量有些单薄清瘦，应该跟十三四岁的少年相仿。不过那背影侧身躺着，腰部就微微塌陷下去一些，线条十分漂亮流畅，隐约看得出来身形很优美。

宁衍从高处看了一眼，便伸手轻轻掀起那被褥。

下一秒，被褥里的人蠕动了一下，被褥顺势滚落下去，露出一张黑黢黢的大饼脸。

饶是向来淡然稳重如宁衍，见到这一幕，眉心也忍不住抽了一下。

短暂的沉默后。

宁衍丢下手中被褥，道：“睡够了么？”

被褥中的黑大饼脸少年闻声醒来，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望见宁衍，他便腼腆一笑：“前辈，你回来啦。”

说话间，那张黑黢黢的大饼脸上，一双晶亮灵机的眸子闪闪烁烁，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宁衍静了一瞬，剑眉微挑：“你化形成这样，是存心要丢我的脸么？”

黑大饼脸林七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小七不敢。小七不是早就说过了么，小七貌丑，恐污了前辈尊眼。”

宁衍：“行了。”

林七连忙闭嘴。

说完，宁衍又唤出宁思远，道：“把宁府的事好好教他，免得进了逍遥宗一问三不知。”

宁思远拱手称是。

交代完，宁衍再不看林七一眼，就转身走入里间，自行修炼去了。

林七瞄着宁衍离开的背影，唇角不觉弯了弯。

之后，便由宁思远把宁府的一些情况和宁府的下人规矩讲解给林七听。

林七并不老实，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暗戳戳地询问起宁思远和宁衍两人相处的内情。

宁思远不傻，觉察到什么，便三缄其口。

林七发觉从宁思远那套不出什么话口，很快便兴致缺缺起来，最后他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先歇息了。今日有劳思远兄。”

说完也不管宁思远什么反应，便径直翻身上榻，盖上被子，把背对着宁思远。

宁思远：……

最终宁思远只能默默飞回里间，把事情同宁衍说了一遍。

宁衍听完，睁开眼，若有所思地淡淡一笑：“随他去吧。”

宁思远怔了怔，只好点头称是。

·

次日清晨，在林津的陪同下，宁衍和林七坐上了去逍遥宗的马车。

林津陡然见到林七尊容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不过因为林七修为也有御灵境，又是宁衍随从，他也不敢怠慢，一路小心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