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夫人。”

眼前的凯瑟琳夫人脸上是运动过后的红晕，左手上提着一个被布包裹起来的长条状的东西，想到昨天听到的话，简爱好奇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在那长条状的东西上多看了几眼，又在失礼前收回了目光。

“早上好，简小姐。”乔宴自然发现了简爱打量的目光，想来是已经从那些女仆的口中知道了她这两个小时在做什么。她极其自然地和简爱打招呼，“简小姐这是去散步回来了？”

“是的，罗新斯的景色真的太美了，我总也看不够。”简爱走到乔宴空着手的右边，和她一起往回走。“我听说罗新斯能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夫人，夫人是怎么想到将庄园变成一座种植园的？”

“罗新斯之前的景色也很美，至于将它变成植物园，”乔宴笑了笑，“路易斯离开后，我有一段时间整天混混沌沌的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迷上了种植花木。这花木越种越多，慢慢地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抱歉，我不知道……”

简爱虽然已经在罗新斯待了一个月了，但她和这里的主人却并不怎么熟悉。凯瑟琳夫人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她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简爱除了每天的早饭和晚餐时间能够见到她说上几句话外，别的时间基本都见不到凯瑟琳夫人。她不是在书房处理事情，就是待在花园里照顾那些花花草草，别说熟悉了，连话都没有说个几句，唯一能表明她们不是陌生人的也就是彼此的称呼稍微近了一些。凯瑟琳夫人偶尔会叫她一声“简”，大部分时候叫她“简小姐”，而不是生疏礼貌的“爱小姐”，她也可以只叫一声“夫人”，而不用总是用“德布尔夫人”称呼她了。

现在两个人走在一起，简爱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让两个人之间不要这么沉默着，谁知道只是随便提了一个话题都能和凯瑟琳夫人逝去的丈夫。

“没什么，”乔宴摇了摇头，“逝去的已经逝去，活着的总得继续，不是吗人？”她就知道这个理由百试百灵。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问题，只要她提起原主的亡夫，所有人都是先感到抱歉，然后就是表示理解，仿佛失去了丈夫的寡妇做什么都是能被原谅的。

提起的话题触碰到了别人的伤心处，简爱不知道应不应该将谈话继续下去，还是就此保持沉默。就在她搜肠刮肚地想新话题时，凯瑟琳夫人忽然开了口，“简小姐在罗新斯住的可还习惯？”

不用自己想话题让简爱松了一口气，“这里的人都很友善，苏珊也很听话，我在这里住得很开心。”

“那就好，孤身一人在外地总是有许多不便的，如果哪里不习惯都可以和泰勒太太说，她会帮简小姐解决的。”

“多谢夫人，如果有问题我会找泰勒太太的。”

“苏珊最近的变化很大，我还没有谢过你。”

“教导苏珊小姐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苏珊聪明、善良，虽然有些活泼，但并不是不服管教的人，只要给她将道理说明白，她会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孩子。”简爱最后又强调了一句。

两人遇到的地方本来就离庄园的主楼不远，没说多长时间大厦的门厅就近在眼前了。眼看着凯瑟琳夫人就要和她分开，简爱趁着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在，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自己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夫人，你为什么要……”

简爱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只用手指了指被乔宴握在手里的东西。

正准备和简爱再客套几句就回房间洗澡的乔宴，听到简爱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当面对她问出这个问题来。

乔宴刚开始在树林练刀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不敢让别人知晓半分的，但小树林毕竟不是封闭的环境，时间久了总会露出些端倪来。或是在远处看到，或是从旁边路过，亦或者干脆就是有事情来找她，总之，她每天会在树林里练刀的事情在罗新斯就成了一个大家心照不宣地不会提起却有不少人知道的消息。

一开始被发现的时候，乔宴也担忧过有人（此处特指德布尔家族的其他人，尤其是和原主丈夫血缘最近的堂弟）借机生事来给她找麻烦，却没有想到她连实在不行就给来找麻烦的人下毒的毒草的准备好了，却一直没有人来当面对她舞刀弄剑这件事发表过任何看法，仿佛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他们知道了也就是知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后来乔宴才反应过来，练刀这个喜好虽然不在大众的选择范围内，但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如果她还是个未婚的小姐，这个兴趣爱好或许会对她在婚姻市场上的行情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但对象是一个已婚妇人的话，都因为不够猎奇而无法作为宴会上的一项谈资。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寡妇，在失去丈夫这个刺激之下，她有什么变化都是大家应该宽宥并接受的。

寡妇，真是一个万能的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