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铮拿着包好的衣服走出店门，沿着街边走了五分钟后，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觉得自己好荒唐，鬼迷心窍买了一条林砚舟尺码的性-感睡裙，店员包好时还意有所指地说了句“祝您和爱人有美好的一晚”，谢铮面不改色地道了谢，匆匆夺门而出。

买的时候脑袋发热，出了门被风一吹，谢铮多少清醒了些，看着手里的袋子发愁。

这东西要怎么处理？

扔了吗？他有些不舍。

但送肯定是不敢送的，以两个人眼下“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来说，送这个太过轻浮了。

谢铮自己都没弄明白为什么一眼看见，就生出那样强烈的愿望，一定要买下来。

或许这衣服确实和他初见林砚舟时那件有几分相似，但一件是吊带长裙的戏装，一件是蕾丝短裙的睡衣，也就是有那么一丝半点的像。

可谢铮刚刚看到这件衣服时，仿佛立刻就看到了林砚舟穿它的样子，黑色蕾丝衬得皮肤雪白发亮，细细的吊带搭在锁骨前，裙摆很短，勉强能遮住大腿，两条细长的腿从下摆伸出来，赤脚踩在地上，有些苦恼地扯一扯后摆，跟他说：“你买的衣服太短了！”

然后他走过来，衣摆轻轻荡漾，腰部的线条若隐若现。

他是美的代名词。

谢铮为自己的龌龊想象而羞愧，也为此僵硬，他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将那衣服的袋子叠了又叠，塞回了自己行李箱的深处。

后来阴差阳错，时间太赶没来得及回自己家，他只能匆匆把这东西藏进了林砚舟家的书房柜子深处，装了几层，用书掩护着。

谢铮为自己的愚蠢而叹息。

等拍完戏回去还是早点处理掉吧。

*

“舟舟呀，你最近也不忙，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这都领完证了，你和……你那个，还没商量好吗？”

“啊？妈妈你是说……”林砚舟一愣，“办婚礼？”

林砚舟今天和妈妈打电话时，两个人随意聊了些家里的琐事后，林芊芊突然话头一转，说起了结婚。

他一直以为自己妈是不知道自己结婚这事的，现在看来居然是知道的？

“对啊，婚礼。”林芊芊女士诧异，“难道你们年轻人都不时兴办婚礼了吗？这可不行，就算领了证，这形式上的东西也不能少，怎么着也得办一个才行。”

林砚舟伸出食指挠了挠头，打个哈哈：“妈妈，这事急不得，我们两个都是做演员的，难得能有都有空的时间……”

林芊芊：“那你们也得把这个事规划一下，都不计划怎么会有空呢？肯定不是你忙就是他忙啊？怎么着今年也得把婚礼办了吧？我跟你讲啊，结婚这个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选场地选吉日，定宾客名单，联系婚庆工作室，还有杂七杂八各种的讲究……”

林砚舟本来没打算跟亲妈摊牌，但看林芊芊这说起来滔滔不绝的架势，也只能打断：“妈，我觉得这个婚结得太仓促了，我们两个人磨合还不够，先看看合不合适过下去，再说婚礼的事吧。”

他说得委婉，没有直接提自己打算离婚的事，怕林芊芊接受不了。

林芊芊果然愣在当场，半晌才问：“怎么了，舟舟，你跟妈妈说实话，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林砚舟纠结了两分钟，“就是……我以前相处的时候觉得这个人性格不太好，三分钟热度，热情过去了就冷冰冰的，又喜欢摆大男子主义的架子——”

“那你也说是以前了，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总要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嘛，而且你现在选择跟他领证结婚，难道不是看他有所改变吗？”林芊芊问道。

林砚舟：……

他哪会知道自己怎么鬼迷心窍结了这个婚的啊！

“改变确实有……”

林砚舟想起失忆以后每次与那个人聊天和电话，即使在蒙山那种信号极差极不稳定的地方工作，也是一有时间一有信号就关心他，电话一打快一个小时，他不说挂那人就绝对不挂。

而且温柔又细致，包容又妥帖，有那么几个瞬间，林砚舟都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去下去很是不错。

对比大学时期的秦一清，除了刚恋爱时殷勤些，到后面每次电话说不了五分钟，要么就找借口说有事匆匆挂掉，要么就分心连着他的电话边打游戏，跟频道里的队友连麦，完全忘了自己的话才说到一半还在等回答。

这都不是刮目相看了，几乎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那不就好啦！”林芊芊想了想，“我好像没说过，前段时间你那个上门来看过我一次，高高帅帅的，人也有礼貌，我看着性子蛮好的啊，很讨人喜欢，不像你说的这种。”

秦一清还背着他去找过他妈？！

林砚舟大为震撼：“他什么时候去见的你？！”

“就你们领证前几天啊，我知道你这证悄悄领的怕我知道，”林芊芊笑了一声，“那孩子都说了，说是你们两个真心相爱想要结婚，因为职业敏感暂时不能公开，但还没有正式拜见过我，特意来上门请罪，还说自己喜欢了你很多年，撞上运气才能得到你的回应什么的……”

林砚舟：……

他深吸了口气：“跟长辈相处当然是另一种模式了……他确实有改进，可是——”

可是改变归改变。

“妈妈，我知道人是会变的，但人也是有劣根性的。有些本性的东西太难改了，或许他有进步，但我不想再承担那样的风险了。何况……”

想起从前，林砚舟本来想说秦一清也没多喜欢自己，可想想最近的相处，他觉得这话似乎也不太准确，于是换了一个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