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裴然出了牢洞,我拉开手中的烟花信号弹。
一朵湛蓝的火焰形红色烟花在空中炸开。
不多时,黑压压的甲兵,齐齐从山脚下攻上来。
很快,铁骑卫占领了整座山,将一干盗匪全部捆绑。
一共三十五人。
其中,二十七人是官府正在通缉捉拿的朝廷重犯,另外八人是山下镇子里的地痞流氓。
每个人肩膀处都有一个荷花刺鲸,包括已死的裴青山。
人抓到官府之后,
陈洲府尹陈余坐在堂上主审,我与裴然坐在帘后听审,
几日下来,
稍有眉目,
这些亡命之徒占山后,四处劫掠,
每月初十,将所劫获的赃银用小篓装着,避开官道,水路运往京城。
因为裴青山是当朝丞相裴然之兄,即便杀了人,也没有人敢告。
凭着这股自信,
这帮贼寇在陈洲越杀胆子越大,
渐渐地嫌弃劫掠来往商船,打家劫舍,得来的银两太少,主意打到官府库银的头上。
陈洲府尹陈余这才着了急,连夜写了折子命人送往京城。
虽说写了折子,请到了援兵,但一直惴惴不安,
总觉得这事十分棘手,
在衙门里坐卧不安,
听下人来报裴青山已死,众贼寇被抓,这才战战兢兢带着陈洲大小官员,拉着长长的队伍,前来五龙山前迎接。
堂审之时,又频频望向帘后,
最后将所有的犯人全部审完,却迟迟不敢下判词。
裴然道:“陈大人自秉处理,无须顾忌本相。”
陈余这才拿起青案上的惊堂木振力一拍,道:“裴青山凭凶作恶,祸害一方,纵死难以平民愤,青阳门前曝尸五日,其余从犯贼寇秋后处斩。”
此案结后,我与裴然共同乘着一辆马车返回京城。
一路上,他沉默不语。
快到京城近郊的景山时,他手里握着一个空茶盏,眼帘低垂,长长密密的睫毛如蝉翼一样微微卷曲颤抖,道:“皇叔之前一直按兵不动,是怀疑我吗?”
我心虚地低下头,
是,
从一开始,肩膀上刺着荷花鲸纹的死士时,我怀疑是裴然自己找的人演戏。
因为允王病得奇怪,
他又几次向九霄请奏,要与我一起下陈洲剿匪,
平日里,他俩走得最近。
若是京城中那股暗流是他们两个合谋,情势危矣。
所以一路上,我才留了个心眼,
将兵马藏在暗处来试探他。
但裴青山出现在五龙山时,我便知道裴然和那股暗流没有关系,
再在地牢里看到裴青山欲羞辱杀害裴然时,更加确定,裴然跟我出来,并无异心。
以他的聪明,
必定从五龙山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想到,
一直闭口不言,
直到现在才开口问我。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刚想伸手去安慰他,他陡然抬头,眸中一道狠厉的烈光闪光,摔碎杯子,顺势拔了腰间的剑,直面朝我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