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接过信笺,摊开在桌面上,
纸如金沙,
华丽绚彩,
底部瓷青玉蓝色,
金墨字在灯下闪着华光。
上写道:吾儿速归救母,迟来恐天人永隔,再难相见。
九霄阅罢,
面如死灰,众将亦失神愣怔,口不能言。
高站跪在地上,哭道:“陛下,您走后,太后日夜思念,如今被太师囚禁在宫中,备受欺凌,唯一的指望就是您了。您若不救太后,太后唯死而已。”
九霄手扶在案上,
闭眼垂泪,
不吭声。
众将皆知其意,无不敬佩又痛惜。
就在此时,
只见一抹寒光凛凛,
划过火光,
如闪电一样,
直刺向尊位上的人。
太快,
无人反应过来。
我抬手时也已经有些晚了,
只能去挡,
匕刃穿过肩头,
咝一声,
一道血痕喷溅而出,回手如旋,反手擒住高站的手腕,用力一握,随即夺了兵刃,
将人一脚踹在地上,
拔了肩膀上的匕首,
掷出去,
插在他的大腿上。
顿时,
血流如注,
他抱着腿在地上嗷嗷叫,满地血的手指着我,骂道:“臭和尚!坏咱家好事!”
众人皆回过神来,无不心惊。
九霄惊愕地看着我,道:“你的肩膀。”
我单手按住肩头,暂时先止住血,道:“陛下不用担心,贫僧无事。”
他面露异色。
江斗魁看着地上惨叫的人,瞪着眼,狐疑地盯着我,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要刺杀陛下?”
我道:“素闻太后刚毅,若被人胁持,宁死也不会写下求救信,更何况京城到这里,八百余里,一个久不出宫的内侍,如何能在半月里驾马急驰到这里。”
江斗魁与众将恍然大悟。
秦舜拱手谢道:“多谢大师护驾。”
九霄目光一直在我肩处的伤口处。
我侧了侧身,向前,道:“陛下无须担忧,太后此刻应安然无恙。”
秦舜等欲请军医治,我笑道:“贫僧略懂岐黄之术,回营包扎一下就好,也不是什么大伤。”
临走之时,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回头,道:“陛下且再等两日,说不定峰回路转,另有契机。”
九霄目光淡淡地望着我,似乎在听,又似乎没有,我一时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决策。
回到营帐内,
用棉麻纱布沾着清水洗了洗伤口,
伤口不深,
只刺穿皮肉,
未曾入骨,
还好刃上没有涂毒,弄了一些草药覆了覆,
裹好伤口后,
趁着夜色往山下城里去,
街道上空无一人,
凉风凄凄,
空气中弥漫着尸体腐烂烧焦的味道,
整个镇子如鬼窟一样。
我趴在地上,
耳朵贴着冰凉的地面听,
耳边只有风声吹过,没有似有马蹄声。
难道严毓臣没有接到我送的信?
难道军粮没有送来?
二十万大军怎么办?
我额头上浸出一层冷汗,
而在不远处的山上,
士兵们咳嗽,呕吐声不断,一声声悲哭,一声声哀鸣,
似猿泣鸟哀鸣,
帐前,似有人来回走动,
将东西聚拢,帐篷拆毁。
九霄要撤军。
难道竟要前功尽弃吗?
不觉泪顺流而下,
双眼迷离,
为我曾经的执着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