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

周极一身深绿色飞行服，头戴飞行头盔端坐在驾驶舱，双目紧盯前方。他的手紧握操纵杆，正熟练地操纵着直升机。

黑鹰在空中平稳地飞行。他看了眼副驾驶位上坐地笔直的裴黎，少年一脸专注地看着仪表盘，最后轻轻蹙眉。

“怎么了？”

裴黎轻声说：“看不懂仪表盘，飞行服不舒服，精神高度集中太累。还有——”

他侧过头看了眼周极：“担心你把我扔下去。”

周极：“......”句句不提嫌弃，却每个字都在嫌弃试飞。

裴黎嫌他折腾人，却又干不过192的大个子，最后只能被生拉硬拽地塞进副驾驶位。

明明晓晨阳就会开飞机，而且两个人经常搭伙正副驾，以及晓晨阳本人明确提出想跟着试飞，他那表亲却非拉着不会开飞机，不想试飞的人坐上副驾驶位，这不纯纯有毛病么？

病的还不轻。

“放心，我开着飞机手动不了，你暂时不会被扔下去。”周极安慰道。

根本就是鸡同鸭讲。他担心的是这个吗？他根本就不想坐他的飞机！

裴黎想了想，说：“小舅舅，你是觉得靠开飞机就能收服我？”

作为男人，都会崇拜飞行员，尤其是开战斗机的飞行员。裴黎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他并不崇拜周极，无论他是开火箭，还是坦克，他都不会崇拜。所以，靠飞行技能来收服他，根本不可能。

“我没这么想。”

虽然周极很想裴黎能服气，不过当得知黑鹰交付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小外甥跟着试飞。只是简单的试飞，并没有别的想法。

“小舅舅，我认为副驾驶员很重要。”裴黎说：“你不应该带我试飞，而应该带晓晨阳来。”

啧，他周极试飞需要副驾驶员？

笑话！

“即使没有副驾驶，我也可以飞得很好。”

裴黎闻言，当即起身离开驾驶位。周极刚要把人叫回，就见他一把拉开了舱门。

“你干什么？！”

裴黎卸下降落伞，正通过望远镜观察地形。没过一会儿，他就顺着舱门把带有明显标志的降落伞扔了下去。

“没什么，就是检验一下小舅舅的飞行技能。”到底有多好。

周极也没跟他废话，一个悬停转弯，直升机作出180度转向，然后朝降落伞掉落的方向急速俯冲而下。

半个小时后，黑鹰切割着山风突然减速。

裴黎当即身形不稳，他立刻抓住周围的固定装置，转头看向周极。

就见他精确地操控着集体杆和循环杆，然后快速减少发动机功率。

很快，黑鹰完成快速减速着陆。着陆地点不远不近，离扔下的降落伞只有几步之遥。

裴黎有些惊诧。上次坐黑鹰的时候，是晓晨阳驾驶的。说实话，驾驶技能很好。

然而，无论是悬停转弯还是快速减速着陆，周极的操作都无懈可击，堪称精准。

裴黎跳下飞机去取降落伞。

“小外甥，”周极长腿交叠，背靠着舱门边，脚踩起落架，“我的飞行技能如何？”

“很不错。”裴黎抱着降落伞转过身来，“小舅舅和晓晨阳的的飞行技能都很好，不过，你的时空感无与伦比，他比不上你。”

一个飞机驾驶员的时空感通常指的是他们在空中导航时对时间和空间的敏感度和控制能力。周极在空间定位能力，时间管理，以及预见性和计划能力等方面，表现得很出色。

裴黎不是小心眼的人，对于优点，该夸还是会夸的。无论这个人是不是个混蛋。

周极听到那句夸赞后，唇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却在听到“时空感”三个字后脸色瞬间变化。

他怔怔地看向裴黎。

裴黎看见他倚在舱门发愣的样子觉得很有趣，他把降落伞扔回舱内，挑眉：“怎么了，被夸懵了？”毕竟二人经常掐架，难得有称赞的时候。

周极皱起眉头。裴黎见状，也跟着倚在舱门口，问：“小舅舅，你怎么不说话？”

周极心里感叹，他这个小外甥，跟半仙儿一样，随便一说就能在不经意间说中他最重要的谜。

“裴黎，你怎么看时空感？”没头没脑的一句。裴黎也没在意。

说话间，二人已经一前一后坐在了舱门口。裴黎想了想，然后说：“时空感，是指一个人对时间和空间的感觉。只要涉及感觉，我便会归为天赋一类。”

他看向周极的眼睛：“小舅舅，这是你的天赋。”

是天赋，准确来说，是基因。是周极改动的基因。只不过裴黎只说对了一半，还有另一半，没有说。

“小外甥，我的时空感和你的不一样。我拥有——”

周极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绝对时空感。”

裴黎看着他。

周极没有说下去。裴黎也没有问。

二人很快驾着飞机离去。

在黑鹰落地顶级大学草坪上时，周极想了想，还是伸手拦住了要离开的裴黎。

裴黎惊讶地看着他。

周极对上那双眸子，“绝对时空感，会让我找到任何地方，任何人。”

而他依赖的不是时空，而是感。

那不是感觉，而是感应。

他依旧记得那段让他成为唯一合格的基因改造人的心灵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