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殿中苏晟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从他出明德殿后，圣旨一并跟着他入了府。苏晟被禁足，连苏铭渊都受到了牵连，一同禁足。

消息传到各府上时，已经晚了。

云昊霖跪在殿外，妥煜舟见也不见。林沭来送糕点，却被下人拦住说了句：“皇上谁也不见。”

妥烬衍不相信苏晟就这样被禁了一年的足，去苏府找人，却也被苏晟府上的小厮挡了回来。

江南一带的水患还需要苏晟拿主意，妥煜舟在这个节骨眼上禁他的足，明摆着是要罢相的意思。

一时间，墙倒众人推，百官恨不能跟苏晟彻彻底底断绝来往，更没有几个人来为他求情。

“阿霖，先起来吧，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妥煜舟不见林沭，林沭也明白他什么意思。

云昊霖知道这件事有什么隐情，沙哑的嗓音昭示着他的担忧，掷地有声：“臣相信皇上有自己的考量，这件事绝不是苏晟的错，臣恳请皇上三思。”

他福了福身子，额头磕在地上。

林沭闭了闭眼。

云昊霖和苏晟的事，几个孩子看不出来，她跟妥煜舟心里一清二楚。苏晟要是出了事，云昊霖就算拼上这条命，都要搏一搏。

可妥煜舟现在还在气头上，这样逼他，绝对不是最好的对策。

“昊霖，你想想，皇上是那种昏庸到随意处罚臣子的皇帝吗？纵使他再生气，也不会不是吗？皇上还在气头上，你先回府歇一歇，说不定会有什么转机呢？”林沭温柔的声音像是定心丸，云昊霖一团乱麻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些安定。

妥煜舟绝不是臣子跪地就能妥协的君主，他也无能为力。

云昊霖头痛欲裂，不与林沭多说便回府了。

消息传入太子府时，妥烬骁正在跟若沅芷用午膳。

刘二焦急地说了苏晟被禁足，妥烬骁只是顿了顿，没什么表情。

若沅芷看他一眼，也没有太过惊讶。

“殿下，二殿下传信，问您现在该如何？”刘二快急死了，也不见妥烬骁想什么办法。

“该如何？”妥烬骁给若沅芷夹了一筷子的菜，道：“孤不知道。”

他睨旁边事不关己的若沅芷：“阿芷，你可有什么对策？”

若沅芷懵：“嗯？”

“丞相被禁足，南越太子现身北冥，质子的死，或者……是江南水患，都可以说。”妥烬骁食指抵着额角，笑意吟吟道。

若沅芷浑身一僵：“殿下说笑，朝中之事，我怎可以随意谈论？”

“当真没有什么可说？”

“没有。”

妥烬骁笑意一转，面无表情道：“阿芷说得对。”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垂眸看他：“孤还有事，晚上可能不回府了，阿芷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虽然唤的是阿芷，但若沅芷还是觉出了他话里的冷意。

他有些不知所措。

妥烬骁这话像是在问他，可这明摆着是生气了。

他抿抿唇，不说话。

妥烬骁突然发难，拽着若沅芷的手将他提起，向后翻转，若沅芷经不住吓，坐在了桌上。

“魏芷！你能不能有一句实话？”妥烬骁吼了一句。

若沅芷眼睫轻颤，他对上妥烬骁的眸子，沉静问：“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转头不再看妥烬骁，眼尾有了些许湿意：“殿下，你弄疼我了。”

妥烬骁浑身一僵，放开了人。

在旁边的刘二看清了若沅芷手腕上被妥烬骁捏出的红痕，倒吸了一口凉气。

殿下以前是万万不会舍得这样伤害魏芷的，他刚想说话，便被妥烬骁打断：“疼的好，疼死你才好。”

妥烬骁冷哼：

“刘二，去拿膏药给他敷着。”

妥烬骁懒得再说，拂袖而去。

“……”

若沅芷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好半天才回神。

他慢慢站到地上，眼尾不再发红，却有一滴泪缓缓落下。

刘二拿着药膏进来时，若沅芷已经不在原地了。

妥烬骁前脚出门，若沅芷后脚便跟上了。

他不担心妥烬骁杀个回马枪，他有胆量暴露踪迹，便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从太子府出来，若沅芷便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到了一处拐角，身后那人急促的脚步让他步伐慢了些。

若沅芷不动声色抽出袖中的匕首，那人近了后他脚下一转，将人抵在墙边，匕首架在那人颈侧。

“怎么，你主子没告诉你不要背后偷袭吗？”若沅芷的声音阴冷狠戾，手上用力，那人颈侧被割出了鲜红的血迹。

“既然要见我们主上，太子殿下也应该拿出自己的诚意不是吗？”

那人颈侧被架着刀也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还有些兴奋。

死士。

瑞王身边，不仅有妥煜舟的无殇，还有自己养的死士。

当真是有趣。

若沅芷冷笑：“好啊，要孤拿什么诚意去见他？”

刀口越来越深，那人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主上说了，殿下想要见他，必须带一样东西。”

“嗯？”若沅芷冷着面，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的一个字。

“若笙凉的贴身玉佩。”

若笙凉，他的父皇。

若沅芷笑了：“孤人在北冥，如何给他玉佩？异想天开也该有个度。”

“那便拿若南宁的人头来换。”

那人说完，竟直接往若沅芷的刀口上撞，若沅芷随了他的意，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鲜血溅了他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