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深夜紧急召见儿臣与驸马,不知所谓何事?”
神秘兮兮的,连那马车都是从小门进,是打定主意不为了让更多人知道。
女帝揉着山根道:“皎霞,你在宫外也近一年了,可有什么见闻,快与朕说说。”
能有什么见闻,值得她半夜将她们召进宫?林皎霞不敢乱说,恭敬弯腰道:“还请母皇明示。”
“比方说,城外的难民。”
林皎霞闻言,与贺灵韫无声对视,赏花那日,她们确是看到了许多衣衫褴褛的难民。
“儿臣与驸马曾在月余前去外城赏花,路上遇到了许多难民,他们说……”
“但说无妨。”
“他们说去年大旱,临安京四周的省份大多因蝗虫灾害遭遇饥荒,再加上官府赋税过重,不得不背井离乡。”
“啧,”女帝头痛,让皎霞上前替她揉按太阳穴,自己则是闭目养神,“往年收成足,朕遣安抚司从义仓中拨了二十万石口粮,又怕不够,还遣人去未遭遇灾情的省份采购,怎的难民不减反增?”
“母皇的意思是……”
“朕想让你们去京城附近的乡镇暗访,将实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朕。”
“儿臣不敢。”
林皎霞按摩的手一抖,快步走回灵韫身旁拉下她一同跪下。
“儿臣是坤泽,驸马在朝中也未担任一官半职,此举怕是会遭到闲言碎语,还请母皇另择人选。”
想要独善其身,最重要的就是要远离朝堂,女帝此举的真实意图林皎霞参不明白,在她看来,这是将她往火坑里推。
“别的人选?太女她手头事务繁多,你那几个皇姐皇兄又不在京中,朕只信得过你。还是说,你不愿?”
“儿臣……”
“儿臣愿效犬马之劳。”
贺灵韫抢先一步回答,林皎霞不解地看向她,不明白灵韫为何要同意。
丽妃娘娘说是谈妥了,可她们被母皇私底下委托重任的消息若是泄露了出去,怕是会再次引起中宫娘娘的猜忌,引来杀身之祸。
“相信我。”
贺灵韫用只有皎霞才能听到的音量安抚道,两人本就叠在一起的宽大衣袖下,指尖微触。
“驸马此举实在令朕心悦!”女帝眉头舒展,觉得头疼缓解了几分,亲自离座将跪在地上的二人扶起,连这位她几个月前还不满意的驸马都觉得“眉清目秀”,“事成后你们有什么要求,朕皆会答应你们。”
贺灵韫眼帘微颤,又是拱手答谢,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离了京城,马路上布满石子与尘土,马车奔驰而过,免不了颠簸,还有些沙尘透过帘布进入马车内,皎霞被呛得止不住轻咳。
贺灵韫拿出手帕递给皎霞,示意她捂住嘴,自己则是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黄腰牌仔细端详着,上面刻着“如朕亲临”四字。
“见此腰牌,如朕亲临,谅地方那些官员不敢为难你们。不过不到非常时候,还是不要拿出来。”
贺灵韫用手轻抚这四个字,心内忧虑。
不久前她听阿翁说,陛下早年被权臣所控,现在上了年纪,近来状态愈发不好,似有了疑心病。贺灵韫想她现在是谁都信不过,只怕除了她们,陛下还安排了其他人马去周边的乡镇,就等到时将各队人马上报的内容一一对应。她们必须将此事办妥。
到了目的地,入目皆是面黄肌瘦的贫民,不少在沿街乞讨,身后跟着同样瘦骨嶙峋的孩子。贺灵韫悲悯心起,摸了摸腰间的钱袋正要拿起,被皎霞按住。
“这么多难民,难道你要一个个发过去吗?抽薪止沸,剪草除根。我们应该从根源解决问题。”
“可……”
贺灵韫掂了掂钱袋,还是将手收了回来,她不是不懂这个简单的道理。
她朝一位沿街乞讨的妇女走去,林皎霞以为她还在痴心妄想,正要拉住她,听到贺灵韫问道:“这位大姐,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这位妇女见她穿着打扮华贵,当她是外乡来的商贾小姐,将手兜住道:“还请小姐可怜可怜我们吧……”
贺灵韫犹豫了片刻,手指绕开钱袋里的银两,掏出几文铜钱放在了她手上,又拍了怕腰间的钱袋道:“若是大姐愿意告诉在下更多消息,在下必有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