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后,季娴婵特地让人在必经之路上等候,叫宋微约去她院子里测身量做几身衣服。
“二姑娘与六少爷都有份,”季娴婵拿了本图册给宋微约选,“不过你刚回府,多做两套出门穿的正装,瞧瞧喜欢什么样式。”
宋微约翻了几页,都是花式繁复的款式,中规中矩的,随便指了两套冷色系的:“多谢母亲。”
她不想留在季娴婵这里用晚膳,量好了就借口疲惫回锦绫院。
陈嬷嬷亲自送她出院门,返回时看季娴婵神伤,劝慰:“夫人何必忧心,奴婢瞧三姑娘穿的衣服料子都是极好的,虽无太多发饰,可单是那根玉簪就已价值不菲,这些年没有丞相府照拂,三姑娘日子过得也不差。”
季娴婵摇摇头,叹道:“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换来她这样的生活,你不知道,我牵她时,她手心都是薄茧……”
若她只是普通人家姑娘,季娴婵说不定要赞一句优秀,可她本应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姑娘,谁不心疼啊。
……其实手上那层茧子是练武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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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湘澜温习一遍上次课教的曲子,听到旁边鼓掌声,才从琴曲意境里回神,笑:“娘怎么来了?”
二姨娘坐到榻上,使唤丫鬟去大厨房拿些燕窝回来炖粥。
如意犹豫看向宋湘澜,后者点头:“我这个月的份额还剩,去吧。”
“小蹄子还使唤不动。”二姨娘骂一句,到底是女儿的丫鬟,她没有再说,“澜儿的琴弹的真好,谁娶了澜儿真是天大的福分!”
宋湘澜脸皮薄,羞道:“娘!”
二姨娘打趣:“脸红什么?以后找了夫婿可如何是好?难道不见人了?”
说着她又提起宋微约:“那乡下来的亏了你父亲才能进书院,怕是大字不识几个,更遑论抚琴这等高雅之事,还是我的澜儿好!”
“娘,”宋湘澜柔声劝道,“您不唤三妹妹亲近闺名也就罢了,可也不能一口一个乡下来的喊,三妹妹自幼亡了生母,与父亲大夫人都生分,虽是回了府,却家不像家,连个说话的长辈姐妹都没有。”
二姨娘满不在乎:“又不是我害的她!做决定的是你父亲!”
宋湘澜早已习惯自己娘亲这般态度,握住二姨娘的手:“您把我与大姐姐扶养长大,自是明白其中艰辛的,将心比心,莫说要对三妹妹有多好,至少不能指着她心窝子戳啊。”
“知道知道,”二姨娘嚷着让人切水果来吃,又夸了一下自家女儿,“澜儿就是心善,她能有你这个姐姐,做梦都得笑醒才是!”
宋湘澜奈叹息,起身帮娘亲捏肩捶背,换了个话题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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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射课在最后一节,宋微约跟着乙班里上课的姑娘一路到靶场,才听说教骑射的夫子换人了。
加上宋微约自己,来上课的刚好十人,若不是骑马取消了,来上课的人更少。
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同学射箭,宋微约心里有了数,大概看出了这些同学有点基础但不多的真实水平。
云霜用剑,但弓箭这一类常见的武器也会用,见到这个场景,默默移开视线:“姑娘……”
宋微约拉住她,低声嘱咐:“等会儿你帮我纠正动作,尽量同她们一样,别太打眼——不,要比她们稍差才行。”
云霜茫然:“啊?”
宋微约:“夫子来了……”
她顿一下,发现来的人有些眼熟,属于是她救了人却并不想与他扯上丁点儿关系的罕见存在。
宋微约瞥见萧朔黎手上镶了金边和宝石的弓箭,确认了他应当是骑射课新换的夫子。
微敛着眉跟着其他姑娘福身行礼,听到萧朔黎随从说话:“今后一段时间由王爷代为授课,诸位姑娘有想问的可以找属下。”
言下之意是少去烦他主子,宋微约习惯性抬头看了眼说话的人,对上疑风视线后,她脑子里浮现两个血红的闪着不详光芒的某种感叹词——
卧槽!
她还期望萧朔黎忘了她这个小人物的存在,但从结果上看来不太美好。
萧朔黎知道宋微约,但不清楚她的长相,这十个姑娘以后可能见过,但十年时间变化太大,萧朔黎自然想不起来谁是谁。平淡扫视一圈后拉弓开始演示。
尽职的疑风在旁边担当解说,详细说了注意事项,之后让大家自己练习。
众位姑娘都听过这位脾气不太好的肃亲王事迹,就算没听明白也不敢去问,最后还是疑风出声纠正。
宋微约目光快速在萧朔黎右肩处掠过,本该修养十天半个月的伤势,现在却能拉弓射箭了,不得不说小伙子身体素质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