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欣文杀伐果断,若动真格确实不能给他留全尸,可他也知道,路欣文不会杀他。
因为,他嘴毒这个毛病,若路欣文真想要他的命,他已死了千百回了,断不会还毫发无伤地活着。
硬碰硬他是不敢了,可脚长在他身上,路欣文总管不了他去哪吧?
如今穆州暂时不需要他,圣上也知痈王举动。上次调查边关之事,为防被痈王的人盯上,圣上命他藏起来躲一段时日,以免让痈王查出,他到边关是受圣上之命。
若他不跟着路欣文,到时候坏了圣上计划,掉脑袋的便是他。
齐竹庄心想:路欣文,只好先委屈你背下黑锅了。
他心里暗暗窃喜,路欣文还是不够了解他,跟他一比,就是一只没有心机可言的弱-鸡。
除此之外,齐竹庄脑子里还闪过,佟苓清澈灵动的大眼。
想到佟苓,他嘴角的笑意更盛了,当时便翻身上马,循着车辙印追去。
他得赶紧了,趁路欣文那小子还没开窍,他必须先发制人,抢先把侯姿宁的心夺过来。
马蹄声响,随着一阵黄土飘扬,齐竹庄消失在这片土地上。
自他走后,山林之中,一道白影晃过,似乎在密切注视着他的行踪。
*
天色渐暗,路欣文二人在天黑前,赶到了一处集镇上。
找好客栈,和佟苓吃过晚膳后,路欣文便连忙差客栈伙计,将镇上的医者全请了过来。
佟苓木讷地躺在榻上,幔帐后边,等着一个又一个医者给她诊脉看病。
狭小的客栈内,顿时挤满了人,全都按照路欣文的吩咐,排队上前为佟苓诊脉。
收到的结果是,一个接一个地摇头,称自己医术不精,束手无策。
路欣文也不气馁,将诊金一一翻倍付出后,便连忙招呼下一个人为佟苓看病。
就这样,一直循环往复到了深夜。
*
齐竹庄则是住在他们对面的客栈内,正愁打听不到他们消息时,便看到背着药箱的人像蚂蚁似的,把路欣文他们住的客栈挤得水泄不通。
他心里着急,以为是佟苓出了事儿,所以赶忙下楼,来到他们客栈下徘徊。
正犹豫要不要挤进去时,便听得身边人说。
“这贵人怎么会想到,来我们这个小地方看病?”
“你管他呢,有诊金拿不就行了。”
“这倒也是。不过,贵人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大家伙领过诊金的可否透露一二?”
“这病,要说起来就怪咯。”客栈里恰好有刚领完诊金的人出来,“人也算克制,还能活个一年半载,治病是不可能了。”
“您倒是跟我们详细说说,那是个什么病?有这么难治吗?”
那人穿过人群,留下一句话便走远了:“你们自己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难不难治我可不好说,就看你们有没有延缓的方子了。”
齐竹庄思忖片刻,既然能活一年半载,想来眼下是没事儿了。
他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客房中,立在窗前观察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医者。
*
白影后脚跟随齐竹庄来到集镇上,他最先看到的是路府的马车。
左边客栈的马厩里,拴着齐竹庄的黑马,右边客栈下是显眼的路府马车。
可此处仅有两家客栈,若离得远了,他只怕自己跟丢了。
白衣青年蹙了蹙眉,牵着马儿来到了齐竹庄所在的客栈住下。
吩咐完店小二准备吃食后,他便着急忙慌进到客房中,生怕被齐竹庄看见。
他的客房跟齐竹庄隔着一层楼,他在二楼,齐竹庄在三楼,也是面对街道的窗户,便于观察对面的行踪。
*
路欣文处,大排的长龙过了子时才尽数散去。
他本打算阖上房门,让佟苓好生休息时,有一位老者踉踉跄跄跌入房中,嘴上还嚷着:“贵人等等,还有人呢,我还没给贵人看病呢。”
今日大海淘金,淘来的全是些废铁,说的话也一模一样,路欣文显然有些累了。
他摆摆手说:“老人家,您请回吧,今日便到这了。”
路欣文眼都未抬,说罢便要关上房门。
老者见状,赶忙爬起来,嗓音焦急道:“贵人、贵人,我有方子可缓解令夫人身上的病症。”
“当真?”路欣文眼前一亮,有些怀疑般问,“你怎知我夫人得的什么病?还未诊治便说有方子,莫不是诓骗于我?”
老者笑了笑,趁路欣文不注意,便先行把脚迈进客房之中。
“今日这么大阵仗,总有小人收了钱,还想炫耀炫耀,图口舌之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