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扭头，只来得及捕捉到几道快要消失土路尽头的身影，并不在意地说：“不用担心，那是我们的忍者，身上穿的是暂定的工作制服。不过，劝你们最近不要去墙外砍柴采集，会被当作间谍抓起来。”他抬起头，只见扛着锄具的中年男人从茅草木屋里走出来，“你是老人家的儿子是吧。”

中年男人似乎有些胆怯，身体停顿了片刻，硬着头皮地走过来：“我们……没有犯错吧？”他打量了下父亲，小声地说，“没有顶撞忍者大人吧。”

忍者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摆手：“木叶要向外扩张，会征用这片土地，我来是向你们传达补贴措施和接下来的工作行程，同意的话，在这里签名，这两天就有人过来帮忙搬家。”

由于忍者良好的态度，附近围观的村民三三两两地聚集过来。

这一幕重复出现在木叶不同的地方。

然而他们不知道到的是，木叶内部的平和和外面纷乱的现世有着巨大的割裂感，每天木叶外墙的执勤人员都会遇到大大小小的刺探和侵扰，而里面的平民们，仍然像以往那样，过着被和平圈养的平常一日。

更别提他们根本不会听到火影楼越加频繁向外派遣忍者的消息，以及，知道一星半点关于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为火之国多地出现动l乱苗头而奔波来往的必要行动。

志村家栗把这段时间收集的所有情报放在桌前，坐在桌尾的同事们不等指示，飞快地动工，快速分类、打分和汇总。显然这种流程经历了不少，没一会儿，最后到椿手里时已经成为一份非常合格的报告。

独属椿的分队成员之间特有的默契让他们在保持安静的同时能相互传递着眼神来简单地交流，几人身上洋溢着兴奋又激烈的情绪，旁边统筹组的其他人都不停瞅着他们。

最后椿放下报告，看着部下期待的目光，并不吝啬赞许，点头肯定道：“非常好。”

秋道小柔立刻握起拳头：“终于完成了！”她的头发被揉了揉，往旁边一看，就见平日里中规中矩的志村家栗正把手挪开，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小柔看到对方侧脸的红晕，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红了脸。

佐助踱步到他们身边，待细看报告，也不由睁大眼睛：“这是——”

“没错，这就是我们最近作出的调查分析，”椿不由露出一抹得意地笑容，“怎么样？”

佐助默默将报告放下，拍拍她的肩膀：“明天的例会让你主持。”他已经能期待明天各位部长的反应了。

椿却打了个响指，指着坐在尾端的男人：“让我的人来，这份报告里面付出最多也最了解的人，崇信——”

“我？！”那人指指自己，连忙看着自己的伙伴，大家正鼓励地看着自己，他低头看着双腿，摆手，“我行动不方便，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行，这是多么好的机会，”秋道小柔立刻说，“到时候我做你的助手！”

“还有我。”志村家栗扫了她一眼，慢了一拍地接话道。

“感谢各位参加今日的例会，今天的形式主要为汇总报告，”脸上略显愁苦的石龟崇信坐在黑板前，专门加高的凳子让他不仅和站起来差不多，更让人直接看到了他打上石膏的双腿，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他额头上有少许汗珠出来，颤抖地张开嘴巴，略带紧张，“我是椿分队的成员，主要负责本次例会的主持，这位是我的同事，小柔和家栗。”

他咳嗽了两声，对秋道小柔点头，小柔郑重地点头，伸手掀开黑板前令人奇怪的遮挡帘幕，露出后面一幅火之国简陋的分布地图，石龟崇信忐忑地拽紧手里的稿纸，发紧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厅里显得十分明显。

“今天的主题是研究忍者，探寻忍者的生存历史变迁——嗯，对于现阶段木叶是非常有用的。”

“各位大人请看地图上的红线箭头，这是忍者族群迁徙的路线图，很明显，忍者一直在随着城池和村落的变迁而改变自己定居的住址。”

“在有关部门的帮助下，我们收集了各族加入木叶前的任务分配，发现以下规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读稿，放缓语速：“忍者大族一般接受贵族和富商的任务，因为越是在大城市，任务规模越大，得到的任务金额相应越高，虽然风险随之提升，但作为共识，忍者的生存法则便是提升自我能力，获得更高的雇佣金，得到更多的雇主青睐。”

任务里多为护送人、家当和物资，抛开前两项，物资根据季节分配有两种形式，前一种有季节性的特点，比如秋运粮草，冬贩皮裘、棉麻。而后一种一年四季都有，以沿海东部鱼类、珍珠和珊瑚为主，大陆内部则以运输矿料木材为常态，并根据各国特产和城市供求来不定期采购，流通硬货包括盐和铁器不等。

“但忍者所面对的处境，不只是充当保镖的作用，随着忍者的族群逐渐壮大，开始慢慢形成家族、联盟，乃至基于共同理想而建立的木叶。根据我们的调查，有人认为忍者主宰国家是时间早晚的事情，甚至，忍者还肩负着非常沉重且意义重大的责任和伟大使命。”

石龟崇信的话让参与会议的部长们发出了几声满不在乎的笑声，自己笑自己可能看起来很奇怪，身为忍者，如果有人某天告诉他们，忍者因为强大和恐怖受人害怕、排挤是不对的，忍者不是魔鬼和怪物，还是一位救世主时，恐怕做梦都会笑出来。

这种自嘲的笑声仿佛在明晃晃表示——为了让木叶名正言顺地继承火之国，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举措真的会将忍者重新包装成伟大的存在，遮盖杀过的尸山尸海，这种鬼话他们自己都不相信，其他人会盲从吗。

这种笑竟然不参杂任何情感，而是一种认清了现实的淡然，他们不畏惧任何攻讦，因为忍者的世界里，只有实力才是证明，只有强者才能让人臣服。

“请各位大人听我讲完，就会知道我们的结论并非夸大其词。

百年中，大陆并未停止国与国、城与城的战火，人们互夺资源，纷争不休，频频互相攻击，尤其在近三十年，粮食产量骤减，平民承担着极其沉重的赋税，时常被迫流浪，或加入匪寇队伍，不仅如此，浪人、侠客和他国族群忍者也会沦为土匪和马贼。”

富足的商人和领主成了首选洗劫的目标，普通人组成的军队和民兵在这样的天灾人祸面前，恐怕也难免畏惧——在这个节骨眼上，商人和领主做了一个非常胆大的选择，选择了比土匪、马贼更为强大的忍者去对付他们。

“在此之前，忍者可是比贱民更为低等的种群，一部分忍族把握住宝贵的机会，成功找到生存的法则。咱们的千手、宇智波、猿飞和日向都曾与不同的领主关系密切，更有忍者、忍族被招揽的成功例子，比如风之国的烈斗，雷之国的夜月一族。

忍者中的强者可以轻松对付打劫勒索，有时候为了保证忍者一族对外的信誉和提高往后任务接受率，忍者更要随时做好抛弃性命的觉悟，以命抵命来完成任务。

随着时间推移，雇佣任务的内容和数量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近五十年里，保镖的任务从原本的八成锐减到三成，而占据三分之二的任务变成了暗杀、战斗，和参与战争。巨大的利益也迫使忍者纷纷加入战争，伤亡巨大的代价往往造成一族顷刻之间的覆灭，这种情况屡见不鲜，想必各位都有共识。

国与国之间互相觊觎，忍者开始被雇佣去杀掉对方的家主、贵族或者破坏国之间的联盟，而在国内，贵族间也有自己的家仇恩怨和利益冲突，以至于一些忍族不能选择附庸贵族，而是被迫不断地更换自己效忠的雇主，来获取互相敌对出手的任务。

只有一些能够独立的忍者大族可以保持中立，提供力量的同时得到庇护。”

大城市之外的小族忍者的生存状况更不容乐观，村落也会发布一些任务，比如消灭附近的流寇匪徒和买卖粮食种子，这些任务金额低，时常失败，一旦无法彻底铲除流寇匪徒，或者没有将粮草送到目的地，或者购买种粮失败，对于村的毁灭性不吝于一次屠村。

“各位请看，但这些情况不会出现在大城市附近，”石龟崇信越说越流利，拿着一根细长的枝条指着地图，他脱离了稿件，抬头露出越发流畅讲话的自信，“因为什么，请各位大人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鹿山看着地图上大城市和小村落外围的包围圈，包围圈有大有小，圈外有表示常规线路的简约线条——这就是忍者卖命和牺牲的区域，他分析道：“自然是城市有大名和贵族的兵力镇守，也有雇佣的忍者随时待命，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洗劫他们，否则就会遭到报复和打击，而小村无法抵抗人灾，抗风险性更低。”

“没错！可是税收一视同仁，不会因为当地贫富来随意定税，既然一样的赋税，为什么偏远村落没有得到相应的保护？”

“当然是不值得了，”有人撇撇嘴，这还不明白，“城市周边需要保持治安和平，吸引人口，自然对附近的村落也会纳入保护范围，偏远地区，士兵需要长途跋涉，消耗粮食，不划算，还不如着重关注城市周边。”

“也就是说，偏远地区不只要交付国家农税，同时为了避免粮食被抢走，还要再付出一笔雇佣金额来给忍者，确保安全送达大名府。相当于国家拿着绝大部分的税收，还要村民额外交出金额雇佣忍者替士兵做他们本职甚至更多的事情，国家的职责是保护本国的平民，维护社会安定，最终这个职责落在忍者身上。各位，既然如此，本该受到重视，得到尊重的忍者，为什么会沦为世人排斥的族群，被排挤在历史的边缘，各位难道没有想过吗？”

有人却不以为然，因为这是强者必经之路，因为不理解，因为害怕，更因为嫉妒，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人吃人的残酷世界，无能之人才会畏惧，才会排挤强者。他们根本不屑和蝼蚁计较，因为只要露出强壮的胳膊和拳头，平民就会自动跪倒在地，哭号求饶了。

“说到这里，大家就没有想过这个吗，我们做着保护平民的任务，为什么还会受到他们的鄙夷和排斥？”石龟崇信转动着脑袋，重复了一遍问题。

“当然是——”山中渡边脱口而出，但是他突然愣住，当然是因为昂贵的任务金，因为害怕忍者的力量，他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好在没有人对他一半的话催促，他盯着地图，好像也陷入了自问自答的沉思中。

对啊，为什么忍者做着士兵本职的任务，还会受到同样的待遇呢。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