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晗踏进高二六班的后门，原本热闹的班级安静了一瞬。

他顶着一张精彩的脸扫了一眼，寻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了过去。

“方晗今年和我们一班啊？真晦气。”

“看他那脸，是打架了吧？”

“开学第一天就打架啊，还真和传闻里的一样。”

几个同学小声议论起来。

“什么传闻呀？”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他们的谈话。

几人回头，看到一个留着长发、面容姣好的男生站在他们身后，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旁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寸头男，面色不虞，拧眉看着他们。

背后说人坏话就算了，还被议论对象的朋友抓包，几人目露尴尬。

易文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到方晗前排：“真烦人，都不认识你，就在背后说你坏话。”

方晗低头玩手机，无所谓道：“说呗，我也能说他们，他们还没我说的难听。”

钟铭上下看了眼他的脸，“怎么打架了？”

方晗尖利的虎牙咬了下嘴角，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渗出一丝血。

方晗伸舌舔去，“碰见几只狗，顺手收拾了。”

钟铭从包里摸出几张创可贴，伸手递过去，“贴上。”

“不用。”方晗摇头，“小伤。”

钟铭不听他说，直接撕开粘在他嘴角，又往他的指节上啪啪粘了两张。

“有这么夸张吗？又不会感染。”方晗伸手握握拳，创可贴拉扯着皮肤。

“不是防感染，防你的。”易文在一边补充。

“你要是不来回折腾你的伤口，能提早愈合好几天。”钟铭皱皱眉。

方晗心里烦躁，又想起咪咪。

它一开始不会让任何人靠近，是自己死皮赖脸喂熟的，让它放下了对其他人的戒备，这才有机会被人拿烟烫了屁股。

方晗捏紧手指，心底愈发的焦虑，又想往嘴上的伤口咬去。

半路被创可贴挡住了。

“啧。”方晗撑脸看着窗外，又想到了早上那个男生。

长得倒是顺眼，但是把我狗抱走还不和我说一声，这就不对了。

教室黑板旁挂着的音响刺啦刺啦一阵电流声，打断了方晗的思绪。

“请各班同学有序前往报告厅，参加开学典礼，按照班级位置对号入座，走廊内严禁追逐打闹……”

“走吧！”前排的易文伸了个懒腰。

方晗揉了揉头发，“不想去，困了。”

钟铭站起来，“不行，开学第一天，学生会估计得查人头。”

“走吧走吧！我有预感今年会很好玩的。”易文扑腾着扎进教室后门浩荡的队伍。

教导主任站在台上说着千篇一律的废话。

打哈欠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方晗一会儿功夫便被传染的连打了好几个。

方晗双手抱胸窝在椅背里，四周嗡嗡的议论声成了最助眠的白噪音，盯着老刘一张一合的嘴，方晗闭上了眼睛。

意识模糊之际，身侧的易文胳膊肘捣了捣他。

方晗猛的惊醒，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能不能消停会儿？”

易文丝毫不在意他的起床气，朝台上抬了抬下巴。

方晗在才发现报告厅内极其安静，所有人都屏息望着台上。

方晗顺着视线看过去，挑了下眉。

是他。

季林抬腿迈上主席台，清爽利落的黑色短发搭在前额，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细框眼镜，五官极其优秀。

他静静地站在全校学生的视线中，表情淡淡，好像他本该就是焦点，全然忘记自己是多么惹眼的存在。

浑身上下流露着从小优秀到大的倦怠感，以及由此撑起的从容和松弛。

白色蓝领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变得好看起来。

就是校服上两个黑乎乎的爪印有点突兀。

黑色休闲裤下包裹的那双腿笔直修长，方晗的视线在上面多停留了两秒。

季林凑在话筒前，嗓音带笑，“大家好，我是高二理科一班的季林，很荣幸担任这届学生会主席……”

底下瞬间响起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夹杂着口哨声，听起来和觅着食的麻雀一样兴奋。

方晗不得不承认他给人的感觉很舒服，眉眼柔和，嘴角扬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如清风如春水，一切都是刚刚好。

可是不像。

和早上的他不像。

早上他明明挂着事不关己的冷漠表情。

现在倒是一副大好人模样。

方晗心里不禁琢磨起来，难道是起床气？

凑热闹的场合易文永不会缺席，他一边鼓掌一边说：“我知道他，年级前几，人缘也好，脾气更是没得说，对谁都挺温柔的。”

方晗懒洋洋的栽回椅背，“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易文撇撇嘴：“说的你很熟悉他似的。”

钟铭笑笑：“易文没说错，他确实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老师看他都和看亲儿子似的。”

“他当会长挺好的，软柿子一个，好拿捏。”易文伸出食指和拇指朝台上轻轻一捏。

方晗扯起嘴角，“未必。”

“左清华，右北大，好的大学都拿下。锡纸烫，大波浪，考上大学才能烫。”

季林用正经严肃的语气说这些话十分滑稽，台下顿时一片哄笑。

“作为一名高中生，学习是我们的主要目的，所以大家的精神面貌十分重要。从下周开始，我们学生会将对大家的仪容仪表进行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