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怪不得书生出言诮讥，是与之做对争论的人，说话太自负，好似陛下要做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中。

寻常人，谁会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会是当今的天子？

更想不到会有哪个天子能当众承认自己惧内，低三下四等着皇后原谅。

这等奇事偏偏让书生撞上。

意气风发的书生，熄了胜负之欲，双腿没了劲，人焉了气。

钟义是个热心肠的。

眼下书生就要摔下，善心大发搀扶了书生一把，“兄台坐稳了。”

书生手脚哆嗦着，像是被吓坏了般眼睛一直盯着齐故，书生又是想告罪，又是怕自己再次坏事，揭开陛下微服私访一事。

这场口舌之争，以书生哑口告了段落。

亲眼见证这一幕的，无不好奇那张令牌上到底写着什么。

不过就算猜不透令牌上的字，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个大人物。

大堂里坐着个大人物的事，传进楼上雅间内。

三五个公子哥，倚在二楼栏杆处眺望向小厮所指的桌位。

离小厮最近的卓家公子卓穆，瞧了眼小厮指着的齐故，只觉这个人不好惹，不过当瞧见齐故身旁坐着的人时，卓穆来了兴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卓穆开口赞誉道：“穿白衣的那个，好生漂亮。”

站在卓穆边上的子澜，前不久随父亲一起到丞相府赴过丞相寿宴，在寿宴上，子澜见过宣容、秦相以及陛下的真容，所以子澜一眼就认出了底下的人是谁。

这卓穆与子澜一样，偏好男色，故而交情要比子澜和孙有中，要好上不少。

子澜学起孙有中那套故弄玄虚的模样，语重心长劝道：“穆公子，他你就别想了。”

“怎么？子澜兄看上了？”卓穆话语间带着几分不悦，就像是心爱的玩具被人抢了去般。

子澜是有过好感，美人谁不喜欢，尤其是美到不可方物的，只是在知道这位的身份后，借子澜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有半点不敬之心。

子澜没有像孙有中坑李尚书家的李苏那样去坑卓穆一把，“你好好想想，此等绝色挨着那位大人物坐，你觉得他们之间是何种关系？”

卓穆很聪明，不难听出子澜认识底下这位，于是询问道：“他们成亲了？”

“和离了，”子澜顿了顿，又添了句，“不过看这样子快和好了吧。”

卓穆只听进去了前半句，“那就是还有机会，我要追求他。”

子澜，“......”

卓穆说完朝身边小厮吩咐道：“去叫掌柜上一壶最好的茶给底下那位白衣的公子，就说卓御史家三公子请的。”

卓穆的爹，当朝御史大夫，地位仅次于丞相秦潇。

这样的身份放在哪都是万众瞩目的，只可惜对上的人是陛下。

子澜快步拦住卓穆的小厮，“千万别去，去了就死定了。”

不仅卓穆，和他们一同作伴的公子哥也都看着子澜。

这里人多眼杂，子澜只能朝他们几个招招手，示意他们靠近些，然后在催促声下，小声说道：“陛下在哄皇后呢，咱们玩归玩，别拿身家性命开玩笑，那是陛下的心头肉，沾不得沾不得。”

子澜的好友之一惊呼出声，“你是说，那是陛下？”

“陛下哄着皇后呢，竟撞见有人夸陛下和贵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不是让陛下难堪？”子澜给大伙解释了下刚才的情形，陛下亲自下场辩驳为的就是向皇后证明，陛下心里最在意的只有皇后。

这下卓穆信了，看子澜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再生父母，“子澜兄，谢救命之恩。”

就在子澜想要让大伙回房间去，假装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卓穆开了口，将目光都吸引到他们五人身上。

只见卓穆朝在场众人拘了一礼，“在下乃是御史大夫之子卓穆，方才诸君争论之语，在下想来是该出来说上两句公道话了。”

由于围观到他们这来的人实在太多，子澜离卓穆近，也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子澜只能皮笑肉不笑的掩唇质问罪魁祸首：“卓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卓穆压低声线，同子澜解释道：“咱们陛下如此深情，卓某深受感动，断不能让皇后殿下误会了陛下的一片痴心，为人臣子为君分忧，我义不容辞。”

这就是拍马屁，却被卓穆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子澜，“......”

卓穆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方才不知哪位兄台所言，皇后乃陛下心头挚爱，在下可为其证实，家父时常提及陛下乃是世间最为重情重义之人，对皇后亦用情至深，就连前些时日的秦相寿宴，陛下也是和皇后共同赴宴。”

要知道，陛下和皇后和离的诏书是在秦相寿宴前下的。

和离了，还能一同赴秦相寿宴，更加为齐故刚刚辩驳时说的“待皇后气消，今上会亲迎皇后回宫”这句话，增上几分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