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楼下传来一连串叫骂时,朱迪迅速睁开了眼。
她有失眠的老毛病,在这死一般沉寂的夜晚便成了反应最迅速的人。
女主人披着大衣匆匆穿过客厅,盘在地毯上休息的?犬立马抬头,摇起尾巴跟了上去,随她一起走入浓重的夜色中。
隔壁人家门口前由交通锥与警戒线组成的阻断区被破坏得七七八八,两个人影在草坪上扭打成一团——或者说,是一个在打一个在挨。
朱迪一眼认出这两人,音量不禁拔高:
“斯内克!你在干什么?快停下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她拍着身前的栅栏,“放开那个小伙子!”
在斗殴中处于上风的健壮男子冷冷瞥她一眼,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尽管有邻居这层关系,事实上他们也只是打过几声招呼的表面熟人,朱迪只能放缓语速,试图将情况解释清楚:“你抓着的人是杰米警官,白天来调查的时候出示过证件,你母亲家门口的警戒标志也是警察拉起来的,情况紧急,别让事态变得更复杂了……现在松手,放开他。”
“警察?”斯内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甩开了杰米的衣领,“什么样的警察会三更半夜在公民家门口乱晃?”
“公干需要,我没有向你解释的义务,”青年摆脱了他的钳制,站定身平复呼吸,看向一旁的朱迪,“女士,这位就是塞恩斯伯里家的孩子?”
“是的,是他,”朱迪连连点头,“白天怎么也联系不上,现在你们可以交流了。”
斯内克闻言嗤笑一声,双手抱胸。
“不回答我的问题,还想找我问话?*粗口*菜园里的葱站得都比你直,”他上下扫视青年瘦条的身形,举起拳头展示自己结实的臂膀,“我看明天我也去警局应聘一下算了,他们的录取水准看上去实在不怎么样。”
青年警官的脸涨红了,伤口火辣辣的痛感一直烧到了脖颈上。
“尽管去尝试好了!”他忍不住抬高了音调,“我倒要看看你这种流氓有什么资格行使政府职权!”
斯内克的眼皮缓缓睁开:“什么叫‘我这种人’?”
“够了!”朱迪劈手拦在两人中间,“在死者屋前斗殴,你们一点也不在意维罗妮卡吗?”
“她死了?”这家的儿子终于捕捉到关键词,用手捏着颈部左侧的船锚刺青,“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语气是如此轻描淡写,完全听不出关心意味,或许他在意的只有遗产处置的部分——想到这里,杰米心底仅剩的那一丝同理也彻底烟消云散,他换上公事公办的语气,三言两语间交代完发生在维罗妮卡身上的事,斯内克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用手去捏刺青,末了“哦”一声,随后将话题一转:
“她死在别的小镇,又不是仇杀,你为什么要深更半夜跑到这里,不会是想趁谁不注意拿点什么吧?”
杰米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朱迪在他向前一步时伸手去拦:“不!别这么做!”
“让他来!”斯内克大声叫嚣,“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分裂出一群我也不怕!”
杰米推开朱迪的手,摇摇头,示意她不必紧张。
“我之所以会折返,是因为清点证物的时候发现缺了一个编号,”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这是证物清单,所有被带去警局的东西都在名目上,我可以陪你进去清点,你要是对此有意见,大可以来警队办公室反映。”
“行啊,怎么不可以,”斯内克欣然答应,“我正好想清点一下自己能拿多少遗产呢,带头吧,小条子。”
就在此时,塞恩斯伯里家的后院突然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场三人皆是一愣,拔腿向出现异常的地点赶去。
斯内克看见窗户被椅子砸坏便发出了愤怒的吼叫,而经验更加丰富的杰米捕捉到了黑夜里一闪而过的微光,连忙向着布满树丛的荒野跑去,并大声喝止对方:
“枯叶镇警察——站住!”
这一声如惊雷落在枯叶镇的边缘地带,点亮了附近几户人家的灯,位于塞恩斯伯里家另一头的猎户奥利弗扛着枪推门而出,屋内隐隐能听见幼儿的哭声,老父亲冷着脸合上门,走到朱迪面前。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事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