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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书屋 > 江湖夜雨 > 第10章 谷风8

第10章 谷风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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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习习是爹爹的掌上明珠,她爹只有她一个女儿,她也只有这么一个爹爹。虽然自小没有娘亲,但王教习依然会努力给她最好的,她也是她爹最贴心的小女儿。十一二岁的时候,爹爹的嘴边开上挂上一个学生的名字——贾宴黾。爹爹说,贾宴黾很聪明也很刻苦,是很好的孩子,也是他很看好的学生。渐渐的,王教习开始邀请贾宴黾上门,来家中书房探讨问题。

王习习其实经常躲在窗户边上偷听爹和贾宴黾的谈话,她对外面的世界总是很感兴趣。听着听着,她对这个人也逐渐好奇起来。有一天,她趁着父亲出去端茶的间隙,偷偷给窗户开了一条缝,想看看这个从未见过的人。她隔着一条缝往里张望着,却撞见了一双清亮的凤眼,是十三四岁的贾宴黾。

贾宴黾和王教习其实早就发现窗户后面总是有个人偷听,毕竟影子映在窗户上,怎么可能看不见。但是他们两个人都没说,想着小姑娘年纪小,他们也没聊什么敏感的话题,让她听听也可以。只是贾宴黾没想到,今天这小姑娘倒是大着胆子偷看起来。

贾宴黾生得好看,王习习一看到贾宴黾笑着看她,脸就红了,又羞又恼地提着裙摆赶紧跑走了。

然后,他们就熟悉了起来。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两个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十六岁的时候,王习习嫁给了贾宴黾。出嫁那天,王教习挖出了很多年埋在土里的女儿红,红着眼睛看着女儿离开。其实王习习和贾宴黾的新家离王家的小院子很近,是贾宴黾为了方便王习习回去找爹爹,努力在外做工攒了很久才买下的。

成亲当晚,贾宴黾将一个小匣子递给王习习,是一根乌木簪子,不是什么稀奇货,但是因为是贾家的传家宝,所以王习□□是很珍惜,日常都是收起来舍不得戴的。

婚后,两人过得清贫但是和和美美。贾宴黾第一次科考落榜,是王习习在他身边一直鼓励他;王教习去世的时候,是贾宴黾替悲痛欲绝的王习习撑起了一片天。他们努力地生活着,攒着钱给贾宴黾留着下一次赶考用。

有的时候,贾宴黾看着面容略显疲惫的王习习,也说过自己不科考了,就当个教习先生也很好。王习习却说贾宴黾的才学不能埋没,只要坚持,他们二人总会有苦尽甘来的一天的。

很快,下一次科考要到了。贾宴黾拿着两人攒下的钱,和王习习的远房表弟一起赶赴渊都。临走前,两人在城门口拥抱了很久。贾宴黾满是自信地说一定会考个功名回来,让王习习以后都能好好享福。挥手告别,王习习看着消失在夕阳边际的贾宴黾,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流了下来。大概是风吹的吧,她想。

山风呼啸,吹得王习习瑟瑟发抖。她躲在树丛中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手里紧紧攥着乌木簪子。

她一直在等贾宴黾回来,没想到三天前却等到了表弟的一封信。信上说,贾宴黾在渊都得罪了人被关押起来了,让王习习赶紧跟着送信的人去找她表嫂一起上京,好商量一下怎么把贾宴黾救出来。切记把家中的一些值钱物什带上,后面周转也许要用到。收到信之后,王习习立刻翻箱倒柜把家里稍微值钱的、方便携带的东西都拿上,紧赶慢赶地跟着送信的人朝表弟家赶去。没想到走到无岸山附近,天色渐暗的时候,从无岸山的树丛里钻出两个彪形大汉,朝着他们走来。

她回头想喊送信的人一起快跑,可能是遇到山匪了,没想到却有寒光照进她的眼睛。她下意识躲避,一下坐倒在地上。定睛一看,原来竟是那送信之人拿着一把刀朝她刺来,被她躲掉了。

那人没想到王习习竟然能躲避掉这一击,愣了一下。就是趁这一愣神的功夫,王习习赶紧连滚带爬地钻进了无岸山一望无际的树林中。那送信之人并两名大汉紧紧坠在王习习身后。

她在幽深的树林里努力摸索向前,完全辨别不出方向,只是爬着、跑着。夜晚的无岸山看上去比白天还要阴森森的,茂密的树冠将所有的月光阻挡在外面,像一个天然的结界,把天地间所有的黑暗都关在了无岸山。但这样幽暗的环境,却让王习习稍微安心了一点,毕竟她的体力肯定比不上男子,但是如果有这层夜色掩盖,也许能找到藏身之地暂避一下后再找出路,这样她逃离无岸山的机会也大一点。

她摸索到一块陷进去的山壁,似乎是岩壁上的凹槽,被植被丛掩盖着,刚好可以再塞下一个她,便努力地挤了进去。躲在植被丛里,王习习努力平复着奔跑导致的喘息,她听到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听到自己如雷鼓般在耳旁轰响的心跳。他们靠近了,于是王习习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唇鼻,只露出一点小缝呼吸。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为什么送信之人和那两名大汉一起要杀她。

她仔细地听着,那三个人从她面前经过,并没有发现她。他们一边走一边交谈着,说要分头行动来抓她,还指责同伴没本事,竟把她放跑了。她听着他们走远,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地在植被丛中扒出一个小缝。确认外面没有人以后,王习习便小心翼翼地从凹槽里摸索出来,发出轻微的悉索响动。她朝着来时的方向摸索过去,想着趁这三人上山,自己得赶紧下山逃跑,再去官府报案。

在刚刚的躲避中,她的衣服乱了头发也散了,所有带在身上的财物也都奔跑躲避中不知道掉哪儿了,她没空去捡。现在,她只剩下手里那根乌木簪子。只要握紧这跟簪子,她的内心便会升起巨大的勇气,因为她必须活下去,她的夫君还在等着她。

但是王习习的好运好像都在刚刚被用光了,她找不到下山的路,一直在山上兜兜转转。无岸山没有野兽,只有无边的黑暗与寂静,和感到疲惫的王习习。她找了棵树靠着坐下,蜷起身体抱着自己想要休息一下,她不敢哭,怕声音引来追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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