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个我导师一会就回来了,稍微等一下哈……”
坐诊的是一位来仁爱医院实习的学生,看着也没有比他们大多少,板板正正的坐在椅子上,整洁的白大褂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蓝色的口罩都遮不住男孩子眼神里的稚嫩,澄澈纯净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靠着墙闭目休息的傅桉。
医院刺目的白炽光打在蔚青涉的眼皮上,他本就为了下周的联考熬了好几天夜,现在眼皮又酸又涩,好像合上眼就能睡过去。
他走过去拿下臂弯里搭着的校服,盖在傅桉身上,又往上拉了拉,遮住她一半的脸,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面露着。
蔚青涉无聊的在坐诊室里晃悠,清一色的白色墙面,连装饰都没有,唯一称得上有色彩的地方就是房间里红木的桌子,在光下透着股深邃。
桌子上有一个牌子,左上角印着四个小字“坐诊医生”,正中央是宋体墨字——刘德胜。
坐在椅子上的实习生注意到蔚青涉的目光停留在牌子上,就走近来,轻声跟他解释:“这位就是我的导师,他……”
“久等了,刚结束一台手术,”进来的医生身材不高,他身上的白大褂穿的很旧但很干净,袖口搓的磨损,他一边卷起袖子,一边接过实习生递来的检查报告放在一边,“华子,7床那个阿姨该换药了。”
“好的好的……”
陈吕华收起闲散的姿势,慢吞吞的走到桌前整理病例。
好好的病例被他翻来覆去的折磨了一通,才找出需要的那份。
“别在这磨蹭,找个护士带你做。”
医生仔细得看着傅桉的检查单,握着鼠标不停的在电脑上点。
蔚青涉只能听到清脆的点鼠标的声音,莫名的惹人心慌。
陈吕华从会诊室出去路过蔚青涉的时候,一本正经的跟他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老师好凶我好害怕”,看的蔚青涉哭笑不得,抬手拍了拍陈吕华的肩膀才作罢。
“医生,这个超声心动图没什么问题吧,她小时候做的手术,当时手术效果一般,这些年也一直在吃药。”
蔚青涉轻声开口,他离得近了能看到医生额头密密的汗珠,明明是阴凉的初秋,白大褂里只穿了一件短袖的医生在恒温的手术室忙出一头大汗。
医生一直不开口,蔚青涉的目光就又停驻在他办公桌上。
靠墙的那边放的是病例册,原本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刚才被陈吕华打乱,又忘记规整了,就零零散散的铺在那里。
蔚青涉随意一撇就看到了最上面的一页,名字那里填的是魏山川,症状一栏是空白,但是却一直在吃药。
这个名字蔚青涉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有点麻烦。”
坐在电脑前的医生刘德胜突然开口,他的话很正常,却莫名给了蔚青涉一种阴侧侧的感觉。
刘德胜随手捞过病例册,胡乱的丢在身后的柜子里:“这里都是病人的隐私,不方便随便给外人看,见谅。”
“抱歉。”蔚青涉低下头看着医生,眼睛里充满了审视,语气却又乖又诚恳。
“你好像不信我。”刘德胜挑眉,眼睛却不看蔚青涉。
“怎么会呢,我又不是医生……对吧?”
蔚青涉眸光微转,半晌才移开视线。
角落里的傅桉被房间里的动静吵醒,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拿掉蔚青涉搭在她身上的校服,又揉了揉眼睛,这才算醒了一半。
“表哥,你想闷死我啊。”
蔚青涉接过她递来的校服,低声解释:“怕你冷。”
“给她开了点药,去楼下药房拿就可以了,先好好养着身子,注意要清淡饮食,切忌剧烈运动。”
房间里无声的对峙被傅桉打破,蔚青涉也不想在这种节骨眼上纠结别人的事,他拿走桌子上的检查单,装进袋子里,率先往门口走。
傅桉不明所以的看了医生一眼,转身跟上蔚青涉。
“怎么走那么快,他跟你说啥了?是因为……我的病吗?”
“不是,我困了。”蔚青涉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抬起的手就懒懒的撑在后脖颈那,眼睛半眯,随意的扫过从急救室推出来的平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