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蔚青涉扔掉手里摘了一把的银杏叶,扫了一眼来电人——封胥。
他感觉手里的手机突然变得沉重起来,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赶在电话挂断之际划到了那个绿色的按键。
嘟地一声,电话连通,两边都没开口,时间一分一秒地跳动。
封胥躺在床上转了个身,荡漾着似有若无的雾气的眼睛望向窗外,太阳挂的很高,他人却有些冷,抬起胳膊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他尝试着弯起嘴角,用最平常的语气开口:“蔚青涉。”
蔚青涉听着封胥一如往常懒散的声音才略放下心来,他唇角弧度渐深,整个人在细弱的光线中懒洋洋的倚上银杏树的枝干。
“刚睡醒?”
“嗯,做噩梦了。”
“嗯?”
封胥脸上带着笑容的面具,在蔚青涉一声声关心中逐渐破碎,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轻轻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我梦见……你走了……”
封胥的声音有些抖,一句话讲的结结巴巴的。
“还上着学呢,我往哪走?”蔚青涉失笑。
“毕业就要走了吗?”
“……封胥,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作为你的好哥们,怕你走了没人罩。”
封胥笑的苦涩,他临门一脚还是怂了。
这事要是给封骏荆知道了能嘲笑他一辈子。封胥挂在床边默默的想。
“好哥们?谁家好哥们会摸头咬脖子?!”
这句话不知道戳到了蔚青涉哪根筋,他的声音蓦地冷了下来,眸子蒙上一层冰霜,更显得墨瞳幽暗。
封胥的呼吸加深,心脏跳的快得好像要闯出胸腔。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站外边儿?”马丽莲迈着大步往蔚青涉走来,隔着老远就扯着嗓子叫他。
蔚青涉隐约听到电话那边的封胥在讲话,却模模糊糊的没听清,他忽然就泄了气,口吻也软了下来,半偏过头对着电话讲:“好了,你再睡会儿,先挂了。”
他说完不等对面反应,就挂了电话,直接把手机塞进兜里,手机屏幕的光只撑了几秒就自动熄灭了。
“跟谁聊天呢?”
马丽莲八卦的眼神都恨不得把蔚青涉的手机抢过来。
“哼,我好哥们。”
马丽莲撇了撇嘴:“啧,你秘密还挺多。”
“嗯,你的也不少。”
“就你懂得多,快进去吧,我去买包冰糖。”马丽莲脱下围裙递给蔚青涉,“顺便帮我看下锅。”
……………………
“我天,谁把我银杏叶薅秃了?!”马丽莲买完冰糖回来就发现她养的好好的银杏叶子快都秃成藓了,“蔚青涉!是不是你!一回来就惹事,对你池叔也是一点都不尊重,你爸那些年怎么教你的——”
“姨姨……”
马丽莲嘴秃噜地太快,被傅桉提醒才意识到自己讲错了话,她路过客厅的时候顺手理了理傅桉过肩的长发:“儿子,不好意思啊,你爸他……”
“妈,火大了。”
蔚青涉打断马丽莲的道歉,靠在厨房门框边上看她把冰糖扔进锅里炒化。
蔚明黎这个人为人处世的原则就是宽容待人,但是他对自家人却很严格,每件事不论大小都得符合他的要求,动辄打骂都是轻的,发起疯来连媳妇儿都不认。
他在外可以是一个好领导、好同事、好兄弟,但是在家里绝不是一个好爸爸、好丈夫。
“行了行了,不聊他。”马丽莲盛起焦香的糖醋排骨,双手随意地在围裙上抹了抹,“饭好了,你来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