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受不起....”唐昭念抽气两声消停下来带着宁朱晗往外走。

房间外是同样被白色微光包围的走廊，地板不知道是被什么擦过光滑得走上去都觉得会随时摔倒，宁朱晗的脚步不自觉加重了些。

“这个地方叫做白舱，因为这里的房间都是正方体而且排列整齐，也是一般新手住的地方。”唐昭念边走边解释。

宁朱晗一听想到了之前在副本里唐昭念说的话于是问道：“你说我们可能只是梦游，你真的觉得这里的场景在现实中可能出现吗？”

“到底是梦境还是梦游其实很难分辨，你又怎么知道现在的你是身处何方？”唐昭念反问，侧首看向宁朱晗，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没有明说，不过宁朱晗理解了。

这个地方的形成很可能是依靠控梦，和张家的能力相似，但绝对是一种大范围多目标长时间的控梦。

副本或许是类似于桃源村那样与现实有所重叠，也可能是在梦境里。

宁朱晗思考着，唐昭念没有打扰，带着他走进电梯。

“叮——”

电梯开始运行，宁朱晗突然觉得这样大规模的控梦难度恐怕早就超过了张家人能做到的范围，究竟是怎么完成的，宁朱晗也无法得知。

待到电梯门再打，不算长且被白色覆盖的甬道直通大门，两人走近，待到大门开启的一瞬间宁朱晗甚至觉得回到了现实。

可以看见太阳东升，感受到临近夏日的温热气息，有绿植种在四周，回头看见的是如同公寓一般的白舱，身前则是诸多走在路上的行人，肤色各异，可想而知来自世界各地，还有柏油路，有红绿灯，有车水马龙。

“这就是噩梦游行里的人间，和现实很像，所以才会有人甘愿就待在这里。”宁朱晗听见唐昭念这样说，于是他问：“那现实中的他们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但愿意留下来的人只要一直能通关游戏现实中应该也不会死亡，大部分会处于昏迷状态，甚至不需要给他们输液都能活着，快来。”唐昭念走上人行道，示意宁朱晗跟上。

宁朱晗左右看看觉得这简直就是现实的翻版，如果不是唐昭念在电梯里提到了这里不是现实，他可能真的会觉得自己已经脱离副本。

高楼大厦，人群攒动，就连街边的一些小店都存在，只是看样子需要用积分交换商品。

走了没几步，宁朱晗又被唐昭念带着走向通往地下的楼梯，就像走近地铁站口。

“霓虹灯，混泥土，把这里的外表包裹得很好，似乎繁华又安宁。”唐昭念声音很轻，像是在提醒宁朱晗不要被外表欺骗。

宁朱晗没答话，楼梯一路向下，他看着身边和自己一样向下走的人都步履匆匆，而从下往上回到地面的人神色各自不同。

萎靡不振的，满面红光的，脸色发白的，众生百态就从那尽头的门内不断出现。

“打开那扇门你就能看见肮脏的内里。”

宁朱晗看见唐昭念回头，那双不同寻常的眸子里在楼道阴暗的环境中如同毫无涟漪的绿潭，他的嘴唇翕动。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流着鲜血，每一座高楼都埋藏着尸骨。”

“毫无疑问的是，唯有上位者得享资源。”

唐昭念像其他人那样推开门，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宁朱晗没想太多便跨进门内。

先来临的是刺鼻酒味，浓烈地让他发晕，而后是看见整个大厅内的奢靡，白色打底带着金色花纹的墙壁与两盏散发着昏黄灯光如瀑布一般的水晶吊顶，让整个大厅看着如同用大量黄金珠宝装饰的宫殿，接着能听见突如其来的嘈杂声响，骰子转动的沙沙声，下注声，买定离手盅开的一瞬欢呼与悲泣同时存在。

怪诞在此蔓延，浸没所有深陷其中的赌徒。

正中间的最上方挂着醒目的电子牌，上面标着一些人名，后面跟着一串数字。

排在第一的那位叫做“单尘纪”。

“单尘纪，点数排行第一。”唐昭念说着，从附近一张刚刚散场的赌桌旁顺来一张传巴掌大的黑色卡片，递给宁朱晗。

宁朱晗仔细一看，卡片上用白字写了几个疑似赌场员工的联系方式，而背面是一句话——这里是天堂，这里是坟墓。

“那是单尘纪说的。”不知为何，宁朱晗觉得唐昭念的声音在这样的混乱中格外清晰：“赢者通吃，输者丧生，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坟墓。”

“但是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来试试。”唐昭念嘴角微微扬起开玩笑一般说道：“我可以分你一些积分，不用还。”

宁朱晗挑眉：“这么多积分？我在想你的点数排在哪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积分用不完呢，那牌子上的五个人里面没有你欸。”

唐昭念眨眼，偏头失笑：“你不如再看看？”

“？”

宁朱晗狐疑，又看了两眼，发现那个牌子原来是滚动播放，刚刚是前五，现在是第六到第十，唐昭念刚好卡在第六。

而后那牌子上的字突然不见，又自上而下在此显现，这次唐昭念待在了第五位。

“喏，这不是在了吗？”唐昭念又笑。

第五名和第六名的积分相差不大，但宁朱晗没想到几秒钟的时间唐昭念的积分又多了大几万，表情扭曲了一下：“你怎么突然上去了？”

唐昭念没有隐瞒：“虽然我本体在这里但我的傀儡还在副本里。”

宁朱晗叹气，他确实把这茬忘了。

又听见最近的赌桌突然爆发出人群的哄叫，可能是胜负已分，但随后又猛地响起枪声，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却没有人的行动因此停止。

因为对阴气的熟悉，宁朱晗确定是有人死了，他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唐昭念则向那边看了两眼后一边拉着宁朱晗的手袖一边往前走：“走吧，这里太吵了。”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改成牵住宁朱晗的手：“乖乖跟着我。”

宁朱晗看着那笑颜心绪一顿，想起之前唐昭念说的那句话：“你知不知道我牵着你的时候你乖得像只猫？”

他心思还停留在这句话上，理智却先一步开口：“他们还会赌命？”

既是疑惑也是在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唐昭念回答：“会，什么都能赌，这里有种东西叫做‘法门判决’，依据这个设下的誓言必定应验，当然，仅限于噩梦游行范围内。”

话已说完但手还没有松开。

四周是来往的人群，喧嚣声盖不住心跳，手掌的温度让人生出无限亲密的错觉。

宁朱晗听见唐昭念的声音传来：“市场那边的情况就没那么复杂了，除了提防被人割韭菜其他的都没什么。”

“这样吗？你可以放手了。”宁朱晗冷声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