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看见的，只有贺礼倒台。

江越被虞南的话镇住，半响没有回应。本身他是怀疑楚时煦和‘安允南’的合作的，但是透过目镜看见虞南那双阴冷的双眼时，他知道他是认真的。

为了自己的实验，可以笑着看楚家人自焚，也是为了自己的实验，反手就将军工企业的核心机密全部抛出，换回贺礼的死亡。

既冷血又无情，简直像是一些拥有先天性缺陷的天才科学家。

江越沉默半响：“你觉得之前的旧药物还不够？”

“不够。”虞南直接下了自己的论断，重度污染区那些东西根本不是外面雾状的天气能够相比的。

他有做研究的经验，还有安允南的知识储备，以及对世界本质的深层了解，让他来做对抗重度污染的药物自然是最适合不过，换句话来说，这个世界也只有虞南有本事做出成果。

江越丝毫不怀疑虞南的话，除了那些被蒙蔽的民众，以及更多不了解内情的商界人士，他这种政商两混的人自然消息更加灵通——贺氏的核心实验室，在发表成果时更换了版权人，因为这件事牵扯到政府公信力，于是上面拨了一笔钱下来堵嘴。

只是他确实没想到，研究出新药的人就是安允南。

而重度污染区……

“重度污染区已经被封锁数十年了，你凭什么认为它会被突破？”江越蹙眉。

这件事牵扯的太大，已经不是他能安排的地步。如果重度污染区破开，繁华的首都市区将会是第一波受到冲击的区域。

政商各界的要员都有派人到污染区进行深度研究，传回来的数据并没有要扩散，亦或是突破防污染墙体的模样。他可以认为这是虞南为了活下来，拿出来哄骗的强大筹码，但江越看着虞南那张脸，隐约觉得他并不是会拿人命欺骗的人。

“我说会就会。”虞南顶住了系统的压力，绷紧浑身的肌肉，冷淡出口。

剧情已经改变，等到他把贺礼杀了，再把楚时煦这个升级流主角按下去，世界就将彻底崩溃。

这个世界的楚时煦油盐不进，不像顾云胥那样会为了他撑住世界崩溃，他必须早做打算，用自己的力量抗住世界压力，而能够瞬间毁灭这个世界进行重启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重度污染区那些水一样的雾气了。

他的表情严肃，声音也很冷，江越知道他是认真的，安允南可能会在感情上骗人，可能会在商业上策划，但是唯独在专业上——他不会做任何手脚。

江越心下一沉，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就代表政府的人这么久都看不出重度污染区会破开的事实，他们如此的无能，还要靠安允南这样一个小研究员不分昼夜的实验做出成效。

“我知道了。”江越轻笑一声，不管虞南到底有没有想要保下他自己的心思，这个交易，他是做定了。

能够研究出防治重度污染区的药物，这样的功举，不是所谓的贺氏军工企业能等量代换的。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时煦的好友。”江越挑眉，“我舅舅是政府要员，我们保下了一批当年被赶出楚氏的员工，目前在外成立了新的公司，也是搞污染研究的，目前已经上市，缺的就是你这样能研究出东西的人才。”

能够研发出轻度污染药物的研究员，专业素养能差到哪里去？江越决定赌一把，相信他。

“希望你是真的想要搞研究。”楚时煦冷冷看着他，把江氏的铭牌递给了虞南。

这本来是江越塞给楚时煦的，可以通过江氏的机器检测随意进入公司。但是楚时煦并不想继承公司，也无意再在商界发展，他只想杀了仇家再自杀，所以这东西给谁都无所谓。

江越知道楚时煦的想法，皱眉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楚家当年是商界最强的几家企业之一，而楚时煦则是商界最耀眼的那颗星。他眼光之独到，思维之变化，让很多企业望尘莫及，楚家始终走在污染研究的前列，很多人预言在楚时煦彻底继承公司后能够带领楚氏成为第一，并且让污染研究走上更前沿的地步。

这个梦江越和楚时煦以前也做过，只是后来碎的很彻底。

楚家核心股份被收购，楚氏倒台，楚父楚母自焚，楚时煦精神崩溃，找人刺杀贺礼，失败被关进监狱。

那是不能触碰的记忆，不能重新回忆的一段噩梦。

江氏的很多员工，包括一些高管和研究员，都是当年楚家的人，所有人都知道当年的事情是楚时煦遭到了坑害，都为楚氏鸣不平，为此才重新加入了江氏，准备将贺氏按死，所有人都希望楚时煦重新回来当老总，继续当年那个未完成的梦，未完成的传奇，但是楚时煦拒绝了。

江越知道他也许是有些ptsd，也许是有了心理阴影，也许是觉得自己不配。当年如果不是他接触了贺礼，如果不是他被贺礼骗了，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那些员工虽然喊着为楚氏不平，但是他们也遭受了薪资和待遇的双重打击，因为楚氏破产的太狠，没有钱赔给他们。

所有人都是走投无路才重新聚集到一起的，就连江越也是。

“时煦……”江越叹了口气，“我们之后再谈谈吧。”

虞南大致猜的出来他们之间的矛盾，但他并不关心。

他只知道，今天这个铭牌到手，等到贺礼死了，他又能多活几天。

虞南微微勾唇：“那么，合作愉快。我先走了，贺礼还在等我。”

他转身想要出门，却又被楚时煦按住了，因为屋子里很暗，楚时煦的神情有些模糊，虞南只感觉他情绪有些怪异。

一罐药片被扔了过来，虞南低头一看，发现标记着安眠药物。

“比助眠药片强。”楚时煦顿了顿，冷冷的看着他：“在我杀你之前，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只有我能杀你，除此之外谁都不行，包括你自己。”

虞南挑眉，自觉可能是因为上次胡乱吃那些助眠药片。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