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相公百花丛中过;
夜深人静,正是撷蜜采蕊时。
奉京城北一座大宅屋顶,一个人影悄悄猫在暗处。这人从头到脚一身黑衣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院子。
院内虽有许多仆从,但个个都面露疲态,无精打采。
掩藏在面罩下的嘴角轻蔑一弯,眼神也充斥着不屑之意。
他花窃玉人称江湖第一偷香公子,机智无双,轻功高强,专采豪门深院中那些娇俏细嫩的待嫁小娘子。区区仆从杂役,能奈他何?
想毕,这身影迅速沿着屋檐滑下,像蛇一样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屋中。
屋内黑黢黢的,并未燃烛,只在外间熏着香,一股深幽暗香之感扑面而来。花窃玉深深吸了一口,只觉温香甜腻,荡人心脾,他舔了舔唇,迫不及待地向内走去。
闺床上薄纱后隐隐可见一人躺着,那厚厚的锦被也难掩其曲线婀娜的身姿。
小娘子莫急,公子这就来了。
花窃玉难掩心中兴奋,解下面罩,松开腰带,暗戳戳爬上了床。
他摸进锦被之中,先捂住怀中人的嘴,又抓住了对方的纤纤玉手。
嘶,这玉手怎么感觉有点大?
花窃玉又摸向怀中人的胸脯。
哎?这胸脯怎么如此平?
花窃玉迷惑地眯了眯眼。
还没等他想明白,身下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的冷笑。
花窃玉瞬间从床上跳起,心中警铃大作,有诈!
说时迟那时快,房门哐当一声打开,一群人打着灯笼蜂拥而入,原本黑暗的闺房幽阁瞬间明亮如白昼一般。
他大惊失色,再定睛一看床上之人,哪里是他朝思暮想的柔弱美娇娘,分明是一个性别同他一样的男子。
对方慢慢坐起身来,声音如清澈溪水般缓缓淌出。
“久仰偷香公子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男子边说边伸手理了理被弄皱的衣服,又黑又长的头发滑落到前胸,衣服下摆晕着的几束墨竹也随着他的动作舒展开来。
花窃玉想到方才自己是趴在这男人身上动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觉对方坏自己好事,不禁怒火中烧。
“我与你无冤无仇,何故设计抓我!”
那男子笑了笑,右颊正中一点朱砂痣也随之跃动,“在下虽与公子无冤无仇,可想抓公子的人可是不少。”
“哼,少在那儿拐弯抹角,有本事就报上名来,咱们明明白白打一场。”花窃玉一边拿话转移对方注意力,一边悄悄往腰旁暗囊伸手。
他江湖第一采花大盗的名声可不是虚的,这些普通人,只需几个烟雾弹便能糊弄过去。
哎?东西呢?
花窃玉在腰间摸了几把,只觉空空如也,别说烟雾弹,就连防身匕首、钱袋儿等物都不见了。
“花公子可是在找此物?”
男子继续浅笑着坐在床边,手中正拿着花窃玉在找的东西。
“你!”花窃玉脸色一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暗囊什么时候到了对方手中。
门口堵着一群仆役,身后又坐着个不知深浅之人,眼看前后均无退路,花窃玉心念电转,立刻转身往一个无人把守的窗户冲去。
但刚要接近,便觉踩上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咔哒一声,迎面便是一张厚重大网砸来。屋内空间狭小,他躲闪不及,被大网扑了个正着。
身后传来对方温和的说话声,“在下劝公子莫再挣扎,或许能少吃点苦头。”
“可恶!”花窃玉在网中咬牙切齿地挣扎着,并未发现身后之人已悄悄朝仆人那边打了个手势。
一个仆人立刻走上去,对着网中人便是一棒,刚刚还在奋力挣扎的花窃玉瞬间便没了声息。
众人上前,将大网解开,又用结实麻绳将人绑好,抬了出去。
大理寺。
晨光熹微,大理寺还未开门,门前便乌泱泱围了一大群百姓。
阶下正躺着一个失去意识的黑衣人,其背上绑着一个木板,上书“采花贼”三个大字,胸前衣服中插着几张纸,隐隐约约沁着墨迹,不知写着什么。
众人指着地上那人交头接耳。
“哎哎快看,这人不就是悬赏告示里的采花贼吗?”
“可不是吗!这都大半年了吧,总算给逮着了!”
待到卯时,大理寺黑沉沉的大门中传来门闩沉闷的碰撞声,两个看守将大门推开,一个身穿黑色官服的带刀侍卫看了看外面的人群,随即小跑到阶下。
等到了阶下一看,这侍卫立刻面露惊讶神色,接着又注意到躺着的人胸口的纸张,他伸手抽出纸张展开,纸上满是熟悉的工整小楷,密密麻麻写了此人如何欺辱了谁家姑娘等语,时间地点俱全,右下角还压着一个血淋淋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