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观察手中线索的司必应听到外面数声“侯爷”,也直起身来朝外看去。
只见门口走进一玉带官服之人,宽肩窄腰,身形颀长,黑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头顶金冠之内,腰间配着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剑。一派凛然正气,让人见之噤声,不敢大意。
眼神交汇瞬间,步维桢明显察觉到屋内白衣人神情一变,好似是对他的出现感到惊讶,但眼看着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侯爷,侯爷?”薛峰小跑至步维桢面前,可叫了好几声,步维桢都没反应。
顺着对方视线看过去,薛峰发现步维桢正死盯着屋内的司必应,心中咯噔一下。
他清清嗓子,再次提高声音,“薛峰拜见侯爷。”
“他是何人?”
“回侯爷,”薛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他是必应亭的亭主,司必应……”
屋内人好像也听到两人谈及自己,开始不紧不慢往外走。
对方右颊正中的那颗朱砂痣从屋内的黑暗中解放出来,一种似曾相识之感猛然向他袭来。
“草民司必应,见过侯爷。”司必应低头拱手。
“……”
雪前的寒风侵肌刮骨地吹过,整个院子里只有枯枝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
步维桢紧盯着面前之人,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充斥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薛峰在这段良久的沉默中小心翼翼地抬头,试探着张了几次嘴,许久后才强逼着自己开口:“侯、侯爷?”
步维桢没移开眼神,半晌后,低沉冷漠的声音响起,“律法有令,不得将案情泄露于寻常百姓。”
薛峰连忙拉着司必应跪下。
“侯爷恕罪,都是卑职……”
“你身为大理寺侍卫之首,应知律令如铁不可轻犯。”
现场氛围如同这雪前的天空一般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侯爷教训得是,卑职当罚。”薛峰惶恐不安的认错声再次响起。
步维桢皱眉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白衣人,对方身上隐隐传来一股极轻极淡的草木清香。
“下来之后自去领罚吧,此人带回大理寺。”
“侯爷!他与此案无关,是卑职……”薛峰急忙抬头争辩。
“无须多言,本侯自会判断。”
侍卫拿出锁链并手铐等物上前,司必应倒是没挣扎,老老实实将手伸了出来。
可还没等他被侍卫带离现场,众人就听见门口传来两个小孩叫喊的声音。
司必应抬头,看清来人后神色一变,“你们怎么在这儿?”
“亭主,他们为什么抓你!”两个孩子急得满脸通红,纷纷往司必应这边冲过来。
门口侍卫拦住他们,两个孩子似是注意到司必应被锁链铐着的双手,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没事,快回家去,过两天我就回来了。”
“他们是你的孩子?”步维桢忽然开口。
司必应立刻颔首答道:“回侯爷,舍弟舍妹年幼无知,冲撞了各位大人,还望侯爷恕罪。”
步维桢看了看两个孩子,随即向手下吩咐,“先送他们回家。”
司必应心头一松。
可两个孩子哪里愿意离开,薛峰连忙出声安慰道,“不能、无所,你们别怕,听亭主的话,先回去。”
两人见司必应神情平静,周围又全是身着官服的带刀侍卫,心中虽是十分不安,但也不再反抗挣扎。
“那、我们、我们在家等、等你。”他们一边抽泣,一边犹豫着回答。
“好,记得按时吃饭,晚上锁好门。”司必应点点头,尽量表现得让两人安心。
侍卫牵来马匹,一人抱一个上了马。
“劳烦送至城西敦义街七里巷必应亭便可,多谢两位大人。”司必应向着马上侍卫嘱咐。
两个侍卫看向步维桢,步维桢点了点头。
送走两个孩子后,司必应也被侍卫带离案发现场,步维桢转身往北屋走去,薛峰连忙跟上。
“查得如何了?”
“回侯爷话,刚刚发现了新的物证。”薛峰连忙回答。
“什么物证?”
薛峰正想开口,但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事,面色有些犹豫。
步维桢神色隐有不耐,“有话直言。”
“侯爷恕罪,刚刚……刚刚司必应在这北屋木桶中发现了几根丝状物,那证物现在应该在他身上。”
步维桢没有说话,屋内气氛又冷了几分。
薛峰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他跟随步维桢多年,最清楚对方的性子。
自从步维桢接任大理寺卿,大理寺乃至各州府衙都被他制定下各种严格的律令,众人受到的约束可以用苛刻来形容,上下官员对待案子均是丝毫不敢怠慢。
可现在,自己作为大理寺侍卫,没有以身作则就算了,竟然还以身试法。
“你找他破案,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