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司必应不自觉问出声。
“是的大人,”常兴看向司必应,“就是现在桌上那把。最初撞开门的时候我还没注意,后来等官府派人处理的时候,我才发觉那把琴的弦不见了。”
“不见了?平时是有弦的吗?”步维桢接着说。
“有的,那琴是张名琴,老爷很喜欢,平日里时不时就会拿出来保养。而且老爷和我们说过,这种名琴的琴弦是不会更换的,所以我觉得有点怪,明明前一天都还好好的……”
“你们检查屋子的时候可看到过这琴的琴弦?”
三人面面相觑,思索片刻后都摇摇头。
“这张琴的琴弦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步维桢问道。
常兴道:“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年份长,颜色比普通琴弦黄些,看着也旧些。”
步维桢看向薛峰,“搜查时有发现过这种琴弦吗?”
薛峰皱着眉思索了半晌,“回侯爷,琴弦我们只在东屋里的架子上见过,不过要么是些还没做好的半成品,要么是些还没裁切的新弦。”
步维桢沉默片刻,又问对面站着的三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让你们觉得奇怪的地方吗?”
三人又低头思考起来,但想了半天,都没再想出什么来。
步维桢看了眼司必应,接受到对方的眼神,司必应再次开口对着三人说道:“几位发现尸体时,可有听到什么动静?比如屋子里的,或有人溜出去的声音?多么细微的都可以说。”
两名仆人略一思索,都摇摇头。
那个衙役补充道:“发现尸体后,我让来福去官府找人,我和常兴一起留在现场守着,也没听见什么声音。”
“是的,当时我就站在那里。”常兴指了指院内的大门左边,“院子里外我都能看到,但没看到啥,外边儿林子里也没什么动静。”
司必应听完,便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步维桢见已问不出来什么,便让薛峰带着几人在院外候着。
“如何?”他看向司必应。
“回侯爷,一开始我认为凶手当时还藏在北屋内,等两位仆人来的时候,凶手在里面把门闩好,伪造出密室的样子。等他们撞开门,凶手就藏在什么地方,再找机会偷偷溜出去。”
“但现场一直有人,北屋面积不大,一眼就能看尽,也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想要趁机逃脱基本不可能。”步维桢道。
司必应点点头,“的确如此。之前薛兄和我说,这两个仆人没有杀人动机,也不具备作案时间。如果以此为前提排除他们的作案可能,再结合刚才他们所言,在初四中午以前或更早的时候,凶手应该就已经离开了现场。”
步维桢环顾四周一圈,又看向司必应道:“所以目前看来,这现场……确实是个密室。”
司必应垂睫默默思考着,几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身上,好像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连他原本漆黑的发丝也变得近乎透明。
这场景就这么落在步维桢眸子里,他安静地注视着对方,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
“侯爷,我想再去其余两间屋子看看。”对方突然抬头。
步维桢立刻移开目光,点点头,又抬腿率先朝东屋走去。
东屋比北屋小些,内中放着许多切好的木材、鹿角膏等制琴的原材料及工具,正中央摆着一张很大的木案,应当是用来处理木材的,木案下落有不少木屑。
司必应走进去,书案后也有一个架子,架子上摆了一些琴弦,有粗有细。琴弦的下一层,放着许多缠着丝状物的木筒子。
步维桢也走近上下看了看,“这些丝就是薛峰说的琴弦?”
“嗯,这些应当是用来制作琴弦的蚕丝。”司必应弯腰观察那些泛着光泽的上好蚕丝,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正思考着,他突然发现紧挨着琴弦架子一旁的地上,有一个圆圈痕迹。他被这痕迹吸引过去,看了一会儿便用手比划了一下。
“这个痕迹好像和北屋内的木桶大小相同。”
步维桢也看过去,“那个木桶本来是放在这个屋里的?”
司必应点点头,“那木桶装着生漆,极易燃烧,薛兄说过北屋不是给琴上漆的地方,我当时就觉得奇怪,那木桶就放在烛台旁边,岂不是很危险?原来是放在这里的。”
“可为何木桶会被临时移到北屋去?”
司必应摇了摇头,似是也不知道为什么。
如此查了半晌,东屋内再没发现别的线索,他们又一起检查去了西屋,那里就是间普通卧室,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待两人出来,天色已近正午。
步维桢抬头看了看天光,向院外等着的薛峰使了个眼色。
薛峰带着人走进来,问有何吩咐。
“许琢生前爱去的酒家是哪家?”
来福立刻回答:“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南边小集市,几步路就能走到,小的可以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