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男厕所传出细细的哭声。

有两个男人进去了，其中一个男的听到了声音，小声发笑，抖了抖底下的东西，拉上了裤链，对着旁边的人说：“嘿，兄弟，是不是有一个娘娘腔在哭？”

他们闭上嘴，站在原地，空气变得安静，那轻声的哽咽啜泣变得清晰。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有啊。”那人在厕所门上踹了一脚，“嘿，开门，兄弟，让我安慰安慰你啊。”

旁边的人拉住他，劝解，“瞎闹什么呢？这里可是医院。”

哭声因为男人的一脚戛然而止。

男人看向旁边说：“你看吧，这种人就是欠教训。”

笑声渐行渐远。

哈里跌坐在马桶上，抱住自己，瑟瑟发抖，他真没用，真的很差劲，他抱住自己不停地哭泣。

最后他想到岑渡还需要他照顾，不能够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最终从厕所里面走了出来。

镜子里面映照出来一张少年的脸，因为不停的哭，泪水把眼睛泡红，他把眼镜摘下来，露出来一双杏圆的眼睛，黑色的眼珠宛如浸了水的葡萄，眼眶泛着红，像一只小兔子。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撩起刘海，不断用水冲洗，拍了拍脸颊，看着自己露出来一个正常的笑容，才走出了厕所。

他出门的时候，仔细观察着两边，确认刚才两个人不在之后，才松了口气，朝着岑渡的病房走去。

于是乎，便出现了哈里和病房里的茱莉娅面面相觑的局面。

哈里阻止了茱莉娅的靠近，茱莉娅暴言，“她要死了我看一眼都不行？”

“啊？我要死了？”岑渡惊讶。

哈里转身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不要听她胡说。”

很快茱莉娅意识到这是一场乌龙。

捏紧了拳头，操起电话，一脸通红奔出去给自家的倒霉哥哥打电话，破口大骂。然后在对方反应不过来的时候，果断挂断，把手机重重扔出去，丢到草丛。

“王八蛋！”

……

两个星期很快过去。

因为躺在病床上，脸上的肉都瘦了一圈，只是面色蜡黄，看上去依旧很不健康。

于是她重新拾起了自己跑步的习惯。

依旧是五点起床。接近夏天，人鱼湾天亮的时间越来越早，她出去的时候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她跑着和上次一样的路线，再次遇到了那个蓝头发的少年。

他似乎是住在这附近，每天都会来遛狗。他说比特就像是他的家人一样，真的很感激她能够将小狗带回来。他们互相交换了名字，他叫萨比托，确定了性别为男。

跑步回家之后，屋子里面一片寂静，空空荡荡，只有桌子上摆着一个做好的三明治。

说起来，接近二十天的时间，她都没有再看见过这句身体的母亲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那次五点钟一不小心撞到对方在楼底下祈祷，还有便是出事之后对方的一通电话，她能在医院里面过得滋润，还多亏了哈里这位友善的同学。

岑渡在心里唏嘘，这母亲的存在感也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