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霓今天难得穿了件西装外套,贴身剪裁让他显得格外挺拔,他带着身旁的小助理走进了珀翠的大楼,眼底满是对谈判的谋划。
两人一前一后,正在大堂等待电梯,一名男子突然窜入了陆予珠视野。
“傅虹,把地还给我们!”
他慷慨大喊,但是喊错了傅霓的名字。
男子头顶的工程头盔上贴着枚还在直播的手机,像是个靠着猎奇探索为生的博主,而他今天的直播内容则是探访恶龙的洞窟。
保镖的反应远比陆予珠快得多,男子三步跑到陆予珠身前,还没来得及掏刀,保镖们便两步抓住了他的身体,将他摁倒在地。
大堂内一片混乱,傅霓却像个局外人,仍在耐心地等电梯。
直播男被保镖们迅速卸下四肢关节,又被迫打开口腔,他倒在地上,面目狰狞、双眼通红,流着涎液的模样如同一只挣扎的家畜。
电梯终于到了一楼,大门打开,傅霓带着陆予珠走了进去。
她走进电梯,换了个视角,正面看着地上的男子。
保镖们摁着他不让他离开,咒骂与哀嚎混合成了非人的呜咽。
电梯门缓缓关闭,在关闭前一瞬,陆予珠听见了安全栓被拨开的声音。
保镖们用的是消音枪,因此他死得格外安静,唯有鲜血与脑浆喷溅出来。
浓烈的红蔓延过电梯夹缝,如同那双不甘的眼睛,伸出无能的手,试图抓住电梯里神情冷漠的高等人。
陆予珠后退两步,退到了电梯边缘,想要避开这些仿佛带着诅咒的血液。
亲自射杀刺客都没有让她像此时一样遍体生寒,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电梯地板上那点正在飞快氧化变深的褐斑。
这是一个草菅人命的世界,一个整条流水线的人命加起来都不比机器昂贵的世界。
一个发生了值得蝼蚁刺杀大象的事情、而大象的秘书甚至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的、荒谬又抽象的世界。
傅霓站在她的旁边,自始至终,连眉头都不曾皱。电梯被弄脏了又如何?酒店之所以雇佣保洁,自然就是为了处理这些。
她站在电梯边缘,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正站在这个世界的分割线里。
在她之上是真正掌握一切的天龙人,生杀予夺、毫无余地;在她之下则是苦苦挣扎求生的其他人,被生杀予夺、同样毫无余地。
而她,她可能是一条幸运的野狗,为特权阶级的某一成员看中,成了奉命行事、沟通两个世界的抚慰犬。
她不必担忧像门外人一般轻易死去,却又同样无力反抗驯养者。
不同于吃肉的特权阶级、亦不同于吃草的无产阶级,她被夹在中间,优先享用着自上而下抛洒出的残羹冷炙。
——她是处理厨余垃圾的食腐动物。
“去查,看看今天的事情与薛氏到底有没有关系。”傅霓语气冷漠,光是想起薛奂那张精明的烂脸,就能让他拳头硬了。
“是。”陆予珠回答。
电梯继续爬升,五十层楼的高度并不容易到达,轿厢内一时间静可闻针。
陆予珠感到了一旁傅霓三番五次瞟过来的目光,被天龙人窥伺与被Alpha窥伺的两种不爽同时涌上她的心头。
你*的,有话说有屁放行吗?
“你被他吓到了?”傅霓终于开口。
……不,铁子,我是被你吓到了。
“没有,我怕您出事。”陆予珠又答。
谢谢你的关心,但是婉拒了哈。
“不用担心,我命硬得很。”傅霓像是轻轻地哼了一声,与他犯病时生怕被带走的状态不一样,此刻他似乎对死亡很是不屑。
不过抛开一切不谈,他也确实应该不屑。
毕竟傅霓是什么身份?
哪怕他真的被人用刀大卸八块,傅家大概也会用目前最先进的医疗技术把他的尸块拼起来完成复活仪式。
“我觉得我也很难杀。”陆予珠笑了笑。
怎么不算呢?她明明这么胆小、无助又可怜,但是偏偏死不掉,可不就是很难杀。
气氛似乎因为几句关心和调笑而变得和缓下来,电梯终于爬上了五十层。
再开门时,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俊俏Omega服务生站在门口等候。
Omega服务生像是安静的木偶,簇拥着两人直到走廊尽头的包厢。
包厢大门上刻着浮世绘风格的描金浮雕,两侧摆满了鲜艳的石榴花。
大门打开,带有巨大阳台与玻璃墙的宽阔的房间里,正坐在圆桌另一端吃点心的青年抬起头,与傅霓对上了眼。
他目光锐利,像头跃跃欲试的雄狮,浑身散发着属于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
……就是这个味道怎么这么柔和,闻起来有点像盛开的玉兰花。
“薛概,你哥呢?”傅霓开口,很不耐烦。
名为薛概的Alpha并未回答他的质问,反而笑嘻嘻地语出惊人,一句话差点干碎陆予珠的木头人面具:“呦,傅霓,你妈死了没?”
陆予珠抿着嘴,又想笑又想哭,恨不得转身就走,走的时候顺再便把包厢大门锁好。
……要死了哥,我真的服了。
这种话,以后能不能在我这个一般路过的奴才面前少说?
这是我该知道的吗?你们这群天龙人到底还能不能把我当外人了?
哦,不对。
陆予珠突然反应过来。
她的定位好像本来就不是人,而是傅霓的抚慰犬,这下轮到她恍然大悟了。
……原来,我是宠物啊!
作者有话要说:薛概和他哥哥是两种讨人厌,不过其实傅霓和他弟弟也都很讨人厌就是了,只有我们的小陆是最可爱的捏……感谢在2024-03-30 18:02:36~2024-03-31 01:06: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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