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间没多少天却像是在神界干了好几年的活，精神大损。星纪回到客栈之后便累得倒头大睡，把那醉得不省人事的青袅留给了她好姐姐析木来处理。

“凭什么要我负责哦？”

“哎呀，她都那么醉了，你施个法她就直接睡着了嘛，怕什么哦。”

析木深呼吸一口气。

“有道理。”

于是秉承着“趁青袅不注意就给她施个法晕过去”的理念，析木一路小心翼翼地扶着青袅回到客栈房中，为防止被路过的店小二发现她施展法咒，她还特地关好了门。

青袅进了客房便踉踉跄跄地往床铺方向奔去，这可是个好机会！析木赶忙紧跟着她脚步向前，谁知一时不备，青袅突然转过身，俩人一动一静，恰好撞了个满怀。

“……”

析木虽然眼疾手快，但还是撞得青袅直往身后的被褥倒去，因怕她不小心摔到什么硬物上，析木下意识就伸手去拉。

然后就是一块儿摔倒在床上。

“……”

一向镇定自若的玄武镇大人被这幅场景闹得面红耳赤，自己也想不明白缘由。或许是因为平日里根本没试过和别人有这样的亲密接触，或许是因为这样相拥躺倒的姿势太过暧昧，又或许是……析木低头瞄了她一眼，连忙躲开视线。

青袅醉了，她脸色微红地望着析木，表情还有些委屈。

好怪……析木蹑手蹑脚地想要抽身离开，因为她感受得到自己的心跳莫名其妙加快了。

“十一，别走…”

青袅轻声唤着，却让析木愣在了原地。

她似乎也有在其他地方听到过这样的话，可是…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回想，都找不到与之相关的蛛丝马迹。司命大人明明把她们的记忆全部恢复了，可为何她总觉得记忆里有缺失，总觉得有一块空白一直没被填上呢？

“十一……”

她又唤了一次，析木这才木讷地看向她，嗯了一声。

凡人都说酒后三分醒，说的便是当一个人喝醉了酒但还能流畅地讲出句子时，必定是有自己的意识在的。但析木毕竟是第一次见识别人喝醉，对青袅也不够了解，所以她判断不出此时此刻青袅是否清醒。

何况她的眼神这般炙热，析木也当是她喝多了酒的缘故。

“你很像我梦里的一个人。”青袅望着她，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析木又愣住了，这次才敢直接地与青袅对视。

她的目光里，确实有一种与对待他人不同的情愫。她望向析木时，神情总是缠绵的，不舍之中又带着两分难过，似乎她梦里见的人并不曾让她感到快乐。析木一时怜惜，轻声问着：“是一个不好的梦吗？”

“不是。”青袅还是紧盯着她，“见到她我就觉得那是一个美梦。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再梦到她了。”

所以，是把我当成一个她很想见却不能再见的人？

析木不知为何，心里反而有点失落。

“我从来没有在梦以外的地方见过她，所以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好惊奇。你和她很像，但又不像……”青袅说话的声音愈发变轻，眼皮子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近乎合上。

“所以，我不会是她。”析木轻声回答她，见她有些昏昏欲睡，便小心地抽回了自己揽着她的双手，慢慢起身。

青袅渐渐入梦，她也就收回了想要施展法咒的手势。

析木替她脱了鞋袜和外袍，然后又帮她将被子盖好，让她能够安稳睡一觉。转身要走的那一刻，青袅忽然在睡梦中呓语，念叨着什么我想和你看一次星星。

“下次有机会，我带你看看。”

析木低声呢喃，退出门去。

也就是那一天晚上，青袅缩在被窝里熟睡，竟然破天荒地又梦回了自己口中念叨的场景。她也记不得是有多少年没有再见过这个人，本以为在梦中见她一次应该很难，可原来在遇见一个很像她的人之后，很快就能再见。

青袅与这个人梦中相见，几乎都是夜里。

不是因为夜里沉睡做梦，而是梦里总是黑夜，没有过一天白天。青袅恍如隔世地朝着那个人走去，突然很想问她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谁呢？”

青袅自懂事以来便会梦到她，像是和梦里的她一同长大。她们总是会去做很多大胆的事，无法无天地四处冒险，好像什么都不怕。

她会依赖青袅，可又会照顾青袅。

就像是青袅的另一个自己那样，她总会洞悉青袅的所有想法，然后鬼灵精地说出来取笑她。很多时候的梦境里，她都是在保护青袅，尽管她们应该年纪相差不大，可她的威慑力实在太强。

“你忘了我么？为何要问我是谁。”她只是背对着她笑了，手上不知道在掰扯什么，一直左右手地交互使劲。

青袅站在她身后叹气，说：“因为我总是不能真切地感觉到你，梦亦是破碎的，见你都是一瞬间一瞬间的拼凑。”

那人停下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