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降温降得很突然,似乎是在宣告冬天即将降临,雨也在不经意间就落了下来。
一向怕冷的晏辞裹着条灰色的小毯子,窝在沙发里,手里还抱着平板吭哧吭哧选片。
在这之前,她还特意在所有平台注册了同一个名字,青花辞。有的平台不准重复占用,也就多个符号。然后同步更新了朋友圈的照片,还标注好了约拍的风格、要求和价格。
好不容易发完,才想起来手上还有两组图没修。
苍天呐。
听着外面的雨声,她有些庆幸,这两天应该暂时没有新单了。不过,这样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从她决定放弃老师,选择摄影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想到这一天。
其实也有很多人会问她,为什么不当老师。她从来都只回答一句,因为不想。
在这以前,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自己的想法。无数次茫然地走过分岔路口,都找不到一个坚定选择的理由。而正是这些犹疑,让她被迫站到了老师这条跑道上,然后就是无尽的追赶与被超越。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没有教育的天分,也很害怕把那么多人的未来扛在自己肩上。才会在一个偶然接触到摄影的契机到来时,毫不犹豫地做出自己的选择,说出我不想。
那是在她刚结束实习的时候,正在因为一节失败的公开课而心灰意冷,于是在朱钰的撺掇下决定出去散散心,去了离学校比较近的一个当地的景区——黄桷古镇。
虽然11月并不是旅游的旺季,但因为是周末并且天气比较好的缘故,古镇里依然人头攒动。
沿街两边都是各式各样的商铺,路是由青石板铺成,延伸至古镇的最深处,那里生长着一棵颇有历史的黄桷古树。
她们一边吃,一边逛,穿过了拥挤的人潮。
朱钰忽然注意到有一个不太显眼的小摊,摊后坐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他老神在在地眯着眼,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摊位上甚至没有明显的招牌和标识,只是从他的打扮和状态来看,应该是算命的。
她扯了扯晏辞的衣角,笑说:“要不你去算个命吧,听说这古镇里有高人。”
本来这应当只是句玩笑话,不料却被晏辞听进去了。她沉吟片刻,打量了一下那个简陋的摊位,然后也不管朱钰什么反应,就走了过去。
朱钰只好跟了过来,无奈地看着她,心想这人是真听劝。
似是感觉到有人入座,大师抬头斜睨了她一眼,然后悠悠道:“所求为何?”
晏辞看这架势又有点怯了,生怕被宰,于是硬着头皮问道:“大师,怎么收费的?”
大师笑笑,比了个“1”的手势,说:“一次100,可以任意问3个问题,先付后答。”
在预想的价格之内,晏辞咬咬牙扫了码。
“我想问我未来的工作方向。”
“不论做什么事都不要犹豫,要找到你真正喜欢的方向,才有可能有所建树。”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喜欢的方向?”
“不会很久,就在当下。也许今天,也许明天。”
“最后一个问题。我想问一下我的...姻缘。”
在回答前两个问题时,大师甚至没有抬头。但听到这句话时,他认真扫视了一下眼前之人,然后微微皱了皱眉。
“情感上遭受挫折的几率比较大,但当转折出现时,便会豁然开朗。现在时机未到,需要等待,应该是你意料之外的人。”
“看在你比较诚心的份上,给你一句善意的提醒。此路难行,需慎之又慎。”
说完,大师便又开始闭目养神。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晏辞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了,但又隐隐觉得有点道理。她皱着眉头起身,继续往前走。
“喂喂喂,完全不记得我的存在了是吗!”朱钰连忙跟上去,忍不住吐槽,“他说了跟没说一样,很像一些心灵鸡汤。算命先生不愧是最好的心理医生。”
晏辞不置可否,只是闷头往前走。
很快,她们就来到了古树下。
黄桷树是个很神奇的树种,它不随气候的变化而生长凋落,而是在最初种下的时节落叶,然后又重新发芽抽叶。
就比如现在,它的新叶正徐徐展开,满树都是蓬勃的生命力。哪怕如今已然是深秋时节。
树旁有一道长廊,挂满了许愿的红飘带,它们随着风轻轻地舞动着。有人在这里虔诚地许愿,有人在这里拍摄这纯粹而又神圣的盛景。
当然,也不乏一些阿姨在这里披着丝巾拍打卡照。
“小妹妹,能不能帮我们拍个合照呀?”晏辞就是这样被盯上的。
其他几个阿姨已经在树下摆好了姿势,接过她递过来的相机,晏辞突然觉得有些心虚,不太会使这玩意儿。
阿姨似乎是看出来了,指着取景器和快门键,笑着说:“从这里看画面,然后按这里就可以了,随便拍拍,不打紧的,最好多拍几张。”
晏辞信以为然地点点头,一边对着取景器看阿姨们灿烂的笑,一边指挥说:“3,2,1,茄子!”这还是她从电视上学来的。连着拍了好几张,然后递给了刚才的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