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我是晏辞，听说你找我拍照？”

在接到这通陌生电话时，于新正在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她愣了好一会儿。

“喂？听得到吗？”仔细听时，她的嗓音好像略微有些哑，像是才睡醒。

“听得到，对，我想找你。”于新轻声说，嘴角掀起了一个自然的弧度。

“因为最近几天的预约比较满，如果你着急的话，今天晚上我有时间拍室内的，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就只能帮你往后延一延了。”晏辞耐心解释着，最近的预约量是高峰期，好不容易忙里偷闲休息了一天，结果晚上还要加班。

“今天晚上吧。”于新确实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她，她过两天也得回家了。

“过来方便吗？不方便的话我去接你。”

“方便，走路10分钟就到了。”

“那六点半工作室见。”

“待会儿见。”

现在刚六点，太阳的嚣张气焰稍微少了几分，穿林而过的风沾染了些凉意，她的心却冒着细密的小气泡，仿佛随时都要沸腾似的。

于新进门时，发现晏辞正在休息区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她把脚步声调到最轻，一步步走近。

赵落声刚好从外面进来，声音一下在这个安静地空间里炸开：“你来啦，先选一下风格吧，待会儿我给你化妆。”

晏辞睁眼时，于新离她就只有一米远。她眨了眨眼，发现眼前人似乎有点眼熟，摸了摸头，恍然大悟似的对着于新说：“小于？是你吧？”

于新乖巧地点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她还记得。

“怎么没直接给我发消息？你早说我肯定给你给你安排好时间的呀。”晏辞也松了口气，还好没叫错名字，她的重度脸盲症以前可把她害惨了。

“声声，这是小于，我的第一单约拍。你可得好好给人家画。”晏辞向赵落声招招手，介绍起来。

赵落声微笑着回应道：“我叫赵落声，大家都叫我咔嚓或者声声，是咱们工作室的御用化妆师兼前台接待兼点外卖专员兼风格模特。”

前半句相当知书达礼，后半句纯粹是抱怨老板派的活儿太多。加班到现在，她没有撂挑子走人已经很给老板面子了，只能送她一个死亡微笑。

晏辞从她的话里读取到了极重的怨气，连忙招呼于新选一下服装和风格，让她化完赶紧下班，00后发起疯来真的很可怕。

于新选了一款青绿色的汉服，她留意到有一个水墨风的置景，和招牌很相似。

虽然赵落声对加班这件事表示出了强烈不满，但她对待工作却毫不含糊，根据于新的五官特点设计了相当贴合服装的妆面，甚至参考了原汁原味的古典妆容，梳的发髻也是干净利落，让人挑不出毛病。

她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头，冲着晏辞说：“怎么样，老板，够意思吧？”

晏辞一直站在后面观察，还用手机录了点素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拍拍赵落声的肩，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不愧是你！”

她每次夸人的话就这两句——“特别好”和“不愧是你”，赵落声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她忍住了没有翻白眼，但收拾东西的动作一点没落下，一边还敷衍回应：“任务完成，我真下班了，明天见老板。”

说完，也不管晏辞说了什么，脚下生风，溜了。

剩下面面相觑的两人。晏辞一头黑线，搞得像她压榨员工一样，于新抿着嘴偷笑。

“走吧，我们去二楼。”晏辞朝于新招招手，然后走前面带路。

二楼有三个置景间，复古、清新、水墨各一间，另外还有一间服装间。

“先换服装吧。”晏辞把那件青绿色的汉服从架子上取了下来，递给她，然后指了指更衣室，补充了句：“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再叫我。”

这件是魏晋制式的，穿起来并不复杂，只有内大袖、外大袖和八破裙。她见谢迟迟穿过，所以也还算得心应手。

她走出来时，晏辞正倚在门口等她，脸上还停留着掩盖不住的倦意。

她今天好像特别累，于新心想。

直到于新走到与她并肩的位置，她都没有动身的意思，只是伸出手，认真地替她理了理衣领的褶皱，然后才转身走向水墨间。

她伸手过来的那一刻，于新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身体僵硬着一动不敢动，她几乎是自动捕捉到了熟悉的香气，中间夹杂着淡淡的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