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被拉着进入结界中,他回头想要去触碰那道分界线,虽然还能回去,但那一侧已经变成了一片虚无。
谢澜叹了口气,莽夫害死人!
赵家的房子不小,但也不算大,从博古架走到客厅也就短短几步的距离,但是两个人却走了几分钟。
期间谢澜虽然能看到客厅里的人在说话,但是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显然,他们还不在一个空间里。
他从背包里拿出两张符纸,一张留给自己,另外一张塞到身后的人的手里:“保命用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待会要是发生什么事情,你就躲在我身后,千万别……逞强。”
谢澜本来想说别不自量力,但是又怕在一个青年本就破碎的心上撒把盐,于是他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词,希望不要伤害到对方。毕竟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可能一个不小心,人就疯了。
不过赵叔家的这个小儿子,比他想象中的要勇敢很多,要是寻常人见到这样的情况,早就被吓得崩溃了,但他除了在进门之前流露出害怕之外,之后一直都很冷静。
“嗯。”身后的人发出一声轻叹,说:“我会跟在你身后。”
嗯,很乖、很听话。
比起那种不听劝且自以为是的队友,这种明显更招人喜欢。
但是如果谢澜此时回头,他就不会这么想了,因为身后跟着的人早已换了一副模样。
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中此时却充斥了癫狂,眼神中的执念仿佛将要化为实质,将他整个人吞噬干净。
只是一瞬间,片刻后,赵池又恢复的原本的平静,仿佛刚才流露出来的神情只是一个错觉。
简短对话之后,两人继续往前走。
他们仿佛陷入了另外一种鬼打墙,明明要去的地方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走不过去。
周围安静极了,只能听到两人微弱的喘息声和轻巧的脚步声。
谢澜伸手在墙面上摸了一下,却沾上了满手灰尘。空气中弥漫这一股难言的铁锈腥气儿。
屋内的陈设也有所改变,原本放在客厅内的沙发和座椅显然被重新调整过,装饰成喜堂的模样。
巨大的红色囍字张贴在墙面上,不知是颜料未干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正往下渗出红色的污渍,看起来就像人血一样。
囍字正下方摆放了两张椅子,估摸着有些年头,暗红色的油漆掉了大半,露出灰褐色的内里。
椅子上坐着一对面色灰青、双目张瞪的中年男女。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喜堂,一动不动,甚至都感受不到他们的呼吸。
至于之前进来的人,全部分坐在两侧的沙发上,像是前来观礼的嘉宾。
谢澜:……
这只鬼还挺讲究的。
但作为本次事件的男主角,赵叔显然比被“请来”的客人们狼狈很多。
他穿着一身红色对襟长袍,不算长的头发梳成旧式的中分发型,看着颇具旧社会知识分子的气质。
但是他此时却蜷缩在客厅的角落里,瞪着一双爬满了红色血丝的眼睛,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惊恐地看着卧室的方向,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念叨着什么。
除了惊吓过度之外,好像也没受到太大的伤害。
“唔,看来女鬼还挺喜欢赵叔的,安排了这么多人来见证他们的婚礼。”
可能是因为进来的人一个没少,谢澜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没控制住自己口嗨了一下,但是嗨完他就后悔了。
当着人家儿子的面调侃老子和女鬼的人鬼情未了,他怕不是想被打。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道个歉的时候,听见跟在身后的赵池淡淡地问:“你也想参加?”
谢澜:?
赵池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谢澜心虚,所以听什么都像是在内涵自己。
于是他闭上嘴巴,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踩过哪条界限,两边的空间融合了。
一瞬间,吵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谢澜觉得自己像个失聪又恢复的聋子,被吵得难受。
总算是进来了。
真正跟鬼共处一室的几人看到他们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以为逼婚的女鬼来了亲戚,立刻就要尖叫起来。
谢澜见势不妙,随手从兜里拿出几张符纸,手腕轻轻一抖,符纸四散飞去,牢牢粘住几张准备大喊的嘴巴。
走在他身后的赵池见状,露出一种奇异的目光。
随后他弯了弯嘴唇。
经过短暂反应之后,被困在客厅里的人逐渐回过神来,被迫接受这两个看着也不怎么靠谱的人确实是来救他们的。
“呜呜。”
哦,嘴还封着。
谢澜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一个一个亲自将贴在他们嘴上的符纸接下来。
赵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另一边,将赵叔扶到沙发上,揭下他嘴上的符纸。
赵叔的心态显然已经崩了,抱住自家儿子不松手,一边抖一边交代遗言。
“小池,跟你妈说,我还藏了一笔私房钱在厨房柜子里的咸菜坛子里,你妈不爱吃咸菜所以一直没发现……”
至于赵池,早在赵叔抱上去的时候,脸就已经黑了。
谢澜听了一耳朵遗言,感觉再听下去就能给自己写一封了。
便移开注意力。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说话的是个小姑娘,十七八岁的年纪,估计已经怕到了极点,身体不住的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