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莫瑜挥手拂去了身旁的黑雾，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昏暗之中，依稀能够看出墙上纵横的管道和地上杂乱无章的各种零件。

废弃工厂。

看来是到了。

那么，渡天诚在哪里呢？莫瑜向四周望去，这里安静地有些瘆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生人的到来，从墙缝之中渐渐开始探出黑色的影子。

它们空洞无光的眼睛，紧紧看着莫瑜。

到哪里都有这些鬼魅，就像是荒石堆里落一场雨就能肆意生长的野草一样。除不尽也斩不灭，甚至没有任何可以交流的余地。

莫瑜将身旁弥漫的黑雾尽量收了起来，从容地从鬼魅的眼皮子底下走了过去。一边还摆手挡开了几只，似乎在说：让一让。

这可把鬼魅都看啥了，虽然它们没有与人交流的智能，但至少知道自己是一种令人害怕的存在。可如今，竟然有人这样无数它们的存在。

“呜……”

鬼魅群顿时躁动了起来，发出了此起彼伏低吼。

莫瑜从容地回眸看了一眼，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光芒。他目光快速地从没个黑影上掠过，仅仅这样被瞟了一眼，所有的鬼魅都缩了缩身形，不敢再发出声音。

突然，一个白色的物件从远处飞来，直直冲向莫瑜。

这物件比招财还小上一圈，没有逼人的杀意和恶意。因此，莫瑜一抬手就将它接住了。

是个用纸扎成的纸娃娃，除了有点丑，有点脏，其他都还算正常。

纸娃娃的眼珠子动了动，然后笑嘻嘻地看向莫瑜：“嘻嘻，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嘛。”

“……”

莫瑜上下看了几眼，像丢垃圾一样将纸娃娃丢到一边，就走径直走开了。

“喂喂喂！”纸娃娃立马急了，在莫瑜身后嚷嚷着：“你们两个怎么都这样，不能对我尊重一点吗！我可是你们口中的幕后黑手，你们不在乎和我有关的任何事情吗？”

莫瑜停下了脚步，回眸看了一眼整个五官都气快歪了的纸娃娃，淡然道：“我不在乎。”

听见这话，纸娃娃的嘴角立马歪了，尖叫道：“你，你你你怎么能不在乎！你不是摆渡者吗，守护边界的摆渡者啊。我要破坏边界秩序，你怎么能不在乎呢！”

莫瑜并不为所动，依旧平淡地说道：“我只需站在渡河上，斩落一个个试图越界之人便可。至于你……等你有资格，我会在乎的。”

“你你你你！哈哈哈……好啊，你好狂妄，好狂妄！好狂妄啊！”纸娃娃似乎气得不轻，浑身接口处的纸片都在发抖，“我知道……我知道渡者的情感极为淡泊，活了几万年的你更是如此。但没想到，你能这样狂妄。”

“那么，那个人界的使者呢？”纸娃娃乌溜溜的眼睛中瞬间划过了一抹骇人的血红色，语气也变得平静了几分：“你在乎他吗？你不是……为他而来的吗？”

莫瑜冷冷地看着纸娃娃，不发一言。似乎在思索是先把纸娃娃解决了，再去找渡天诚，还是先找渡天诚，再去把操纵纸娃娃的家伙解决掉。

“哦~你不高兴了，你在乎他，嘻嘻，你在乎了……”

纸娃娃的声音变得尖细起来，整个白纸扎的脸上顿时神采飞扬了起来，好像在宣告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样尖锐的声音令莫瑜都不禁皱了皱眉头。

不过显然，这纸娃娃只有虚张声势的能力，继续和它纠缠下去也不能白白得到一个安然无恙的渡天诚。

因此，还没等纸娃娃怪叫完，莫瑜便已经走开了。

看着莫瑜远去的背影，纸娃娃似乎并不生气，一个充满笑意的声音逐渐覆盖了原本尖细的声音：

“哎呀呀，还是一样的冷漠啊，执灯使灯逾。我真想刨开你的胸膛看看，你的心究竟为何而跳动……哎呀呀，我给忘了，摆渡者可不一定有心呢。”

远离了那个尖声尖气的纸娃娃，莫瑜顿时感到耳边清净不少。

但与此同时，更多的鬼魅也跟上了莫瑜的脚步。它们不仅不再惧怕莫瑜身上散发的气息，反而对莫瑜展现出了格外强的攻击欲望。

这显然是那我“幕后黑手”搞得鬼。

众多的鬼魅充斥着整个空间，嬉笑着，翻腾着，目光却紧紧盯着莫瑜的一举一动。似乎稍不注意就要从莫瑜身上挖去一块肉。

“非人，非鬼，非生，非死……无欲，可诛！”

莫瑜抬起一手，一道黑色的雾气顿时在他的手掌之间盘旋，接着涌向那些张牙舞爪的鬼魅。

被黑雾击中的鬼魅，瞬间发出了痛苦的嘶嚎声，变得难以维持身形，最终消散在了空中。

大片的鬼魅被清除，但在莫瑜目光所未及之处，依旧有源源不断的鬼魅在涌现。莫瑜每前进一步都变得无比艰难。

“竟然这样多，要用灯吗……”莫瑜一面犹豫着，一面已经开始直接用手来挡开迎面而来的鬼魅：“我记得队伍里面有个叫宋宁宁的‘再宿体’，用摆渡灯的话一不小心可能要把她也拉去彼岸。”

掌世者的位置没有变动的预兆，就是说，现在渡天诚并没有生命危险。

那灯……还是缓些时候用吧。

莫瑜身上的黑雾逐渐变得更加狂躁，向无数条猎犬一样啃咬着漫天的鬼魅。

莫瑜便这样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就在他刚刚走到一个较为宽敞的岔路口时，一个沉闷而厚重的声音从一侧传了过来。

“咚，咚，咚。”

那不是什么巨物的脚步声，而是受强烈力量的影响使得石壁产生的颤抖声。

似乎是感受到什么东西要来了，鬼魅空洞的眼睛顿时变得猩红，速度也瞬间提高了不少，所以鬼魅都变得异常躁动。

莫瑜停下了脚步，站在岔路口上静静地看着。

直到……一个弯着腰却依然顶到天花板的纤细人影朝这里跑来，眼窝的地方犹如深渊一样深不见底，脸上还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样一个诡异的东西塞满了整个通道，就这样摇晃着手臂快速接近莫瑜，看起来极有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