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先是一声巨响,而后如同水滴溅进油锅,噼里啪啦地炸开,金灿灿的焰火直冲云霄,漆黑的夜幕簇拥着耀眼的焰群,明亮而耀眼,很快升起第二朵、第三朵……
“……真美。”庵歌姬抬头仰望天空,绚丽的火光照亮她的脸。
感到背后传来的阵阵挤压,她不满地扭头看去,高挑的白发少年随之进入视线之中,她不满道:“这种时候就消停一些吧,大少爷。”
不知何时,五条悟摘下了墨镜,纤长浓密的睫羽宛若一只纯白的蝴蝶停在眼边,一双在湛蓝色眼眸在夜色中亮得出奇。他没有如往常一般和自家学姐顶嘴,而是频频转头张望,仿佛那与天幕之上盛放的火之花完全不能引起他的分毫兴趣。
“怎么了?”夏油杰敏锐地发现挚友的不对劲,压低了声音询问,“悟,发生什么事了?”
心底逐渐涌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急躁,五条悟抬眸对上那双黑沉沉的、写满关切的眼睛,片刻后,他唇边勾起,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好像找不到阿无了。”
不安与仓皇交织,像是一道沉重而坚固的锁链,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好像……在他未曾注意到的角落,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发生。
见此,众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总是高高在上、仿若置身云端的神子大人,这是第一次在他们面前露出这样可怜巴巴的表情。
家入硝子牵着两个孩子,抿唇望向与他们所在方位截然相反的方向:“那边……不太对劲。”
灰原雄下意识发出疑惑的声音:“喔?”
“那边的人太多了。”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七海建人言简意赅。
现在正是烟花燃放的时间,按理来说,这条街上的人都会自发朝着这边靠拢,而不会像现在一样出现人群分流的现象——除非,那边有什么和烟花的吸引程度不相上下的东西。
五条悟没有说话,而是和夏油杰对视一眼。虽没说话,可这个动作一下子就让夏油杰明白了他的想法。
一旁,白发及肩的少女伸了伸懒腰:“我和这小子一起去吧。”
她的术式可以操控乌鸦,并且通过乌鸦的眼睛共享视觉,是在场最好的情报打探能力,而身为两大战力之一的夏油杰要留下来保护其他人。
唰——
鸦群四散。
片刻后,只见她面色凝重:“校长女士确实在那边。”
闻言,五条悟面露喜色。只是下一秒,便听少女声音凝重——
“她在和人对峙。”
“是我至今没有在咒术界见过的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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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五条悟等人关注的话题中心,神宫寺无月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管他们了。
他在心中默唤仓矢,却久久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与他相对而立的愈史郎见他面色阴冷,徐徐发出一声嗤笑:“在想你的那个下属吗?”
“你以为,我是如何在这茫茫人海中——准确无误地找到你的呢?”
不可能,就算又继续生活了百年,愈史郎的能力也不可能由辅助进化成主攻。神宫寺无月默默想到。
鬼王的记忆中,面前青年的实力实在是菜到抠脚,人数越多,才越能发挥他的作用。
因此……
“是我失策了。”半晌,女人饱满的红唇上扬,声音柔而轻,温和得不可思议:“我家下属年轻不经事,的确对紫藤花这种东西……没什么抗性。”并不是他无端猜测,愈史郎正巧站在风口,一阵风吹来,便传来了那股独属于紫藤花的恶臭。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只是难为他身为恶鬼还要随身携带紫藤花香囊了。
他话中所传达的意思触碰到了愈史郎的神经,他面色一变,将手中的黑色大伞狠狠砸向地面,浅色的瞳孔中满是不可置信:
“直到现在,你还在不停地将人转化为鬼吗?!”
他厉声质问道:“炭治郎君不是已经将你彻底斩杀了吗?你为什么还活着?!”
这番质问,勾起名为鬼舞辻无惨的身躯深处最抗拒、最厌恶的记忆,一时间,神宫寺无月只觉头疼欲裂。
【警告!警告!同步率上升!同步率上升!】
神宫寺无月竟从系统一贯冰冷的声音中听出几分焦急。
当然,事实证明他也没有听错。
系统确实已经急到火燎眉毛了。
在此前,他们没人想过,会在任务世界中遇上马甲本身的老熟人。
同步率本就不可控,一遇上熟人——尤其还是对家阵营,结果可想而知。
系统后台显示,自家宿主与马甲的同步率正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攀升。
【阿月!振作起来!你不是无惨!你是无月——神宫寺无月!】
然而下一秒,系统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暗,发声功能瞬间宕机。
它被强制关小黑屋了。
晚风穿林来,天地一瞬寂静。
半晌,神宫寺无月听见了自己轻笑着的、从喉咙、甚至是灵魂深处发出的声音——
“如你所见,我从地狱的尽头爬回来了。”
瞬间,黑色的雾气从他的脚下翻滚,渐渐凝结成不祥的黑潮,宽大的袖摆似是被狂风吹涌,裸|露的双手迅速覆盖上一层猩红色的破碎细光,眨眼间,一朵奢美的、犹如红宝石雕刻而成的鲜红彼岸花浮于手中。
无惨没头没尾地向对面人抛出一个问题:“好看吗?”
愈史郎环顾一圈被他们的对峙吸引过来的人群,咬牙切齿:“你又要在这种地方大开杀戒吗?”
肤色苍白到病态的女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神情看上去温柔且冰冷:“这是你逼我的,愈史郎。”
愈史郎嗬嗬笑了起来,表情十分狰狞:“我?”
“是我掐着你的脖子、然后逼你非要吃人不可的吗?!”
他没有任何压低音量的意思,此话一出,围观群众纷纷以难以言喻的眼神打量着他。
开什么玩笑,站在那里的,难道不是一个手无寸铁的、看上去仿佛都能被一阵风吹到的、柔弱的女人吗?
吃人?别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