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目光呆滞的文安宁不同,在场所有人对这个结果的出现仿佛并不意外,还津津有味地聊了起来。
一个手边放着宣纸的江湖写手马上就研起了墨,竟是要当场提笔著书,惹得人人围观。
“《神秘侍卫与仙主的不可说一二秘事集》,你们说这个题目如何啊?”
“好啊,不愧是我们阙琅街最有文采的吟游诗人,开口成篇,今日可算是见着真本事了!”
“肖兄,新书发售时一定要通知我,我卖了家里的鸡蛋也要给你捧场!”
“……”
这个所谓的bl动画,貌似对龙阳之好的接受程度有点过高了吧?
文安宁不由得想起那个印着“他”和鹤成观在深情对吻的纸袋,一阵恶寒从心底涌上了上来。
再结合何婷婷之前说过的,“他们在修真世界谈恋爱的故事”……
难不成他和鹤成观真的要在这里发生些什么吗?
连续的疑惑让文安宁察觉到了“危机”的可能性。
他想过,或许在这个动画里,他不可能再踏上修仙之途,只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就这样在贺府度过一生,直至终老。
现在看来,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光从侍卫和仙师的关系上就能看出来,动画里很多地方改动太大,龙阳之好、断袖之恋不仅广为接受,还有种广为流传的意味在。
“在本朝,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鹤成观把车厢的帘子拉到最大,不紧不慢地在旁边充当“贴心”解说,“自从灵根在普通百姓身上得到发掘后,人们对生儿育女这件事情便不再执着,反而重视起长寿的秘诀来。”
“一个人若是能活上万、乃至上亿岁,那无法与自己并肩而立的‘旁物’不就成了修行之路上的‘累赘’了么?”
话虽冷酷,可的确不假。
走上仙途,一个普通人第一需忍受的便是无边无际的孤寂。
若是在凡间出生,首先舍弃的就是抚养自己长大的亲人,再然后是与自己一同长大的朋友,最后是对凡间的留恋。
这点文安宁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他作为仙尊,在门派见过无数的爱恨情仇、生离死别、堕落轮回,其因无外乎都是“利益”与“感情”二字。
“享受及时快意的人生不好吗?还是你们更愿意相信长相厮守?”
那时的鹤成观还没入魔,曾躺在芦苇荡上飘洋的小船上“教唆”刚入门的新弟子耽于情爱,被他一剑赶回了山崖。
刀光一出,惊动了停在檐上的飞鸟。
沉浸在回忆中的文安宁一惊,才发现自己发呆愣神了太久,以至于暗卫回来时都没有发觉。
“主子,他们已经离开了,我们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暗卫依旧淡定,似乎刚刚在街上当众出柜的人不是他。
“做的好,小姑信任你是对的。”
鹤成观把帘子放下,随手喝了一口茶。
只有在面对文安宁以外的人时,他的那股别扭劲才会消失。
文安宁老老实实地坐在了鹤成观的软垫旁,小口咬完了烧饼,识趣地没有出声。
路上聚集的人渐渐散去,狼狈离开的贺华一行人恨不得把刚才发生的事全部忘记。
本来好好的日子,全被这一下给毁了!
贺华心中有怨,只能坐在一旁独自生气,不敢把情绪表露给黄仙师看。
在他小时候,黄仙师就一直陪在他身边,是他们大房专门聘请的护卫师爷。
现如今,肯出山来教导、陪护甚至是帮助普通人踏入仙途的世外高人越来越少,要不是贺家财力丰厚,他也不可能与黄仙师这么亲近。
相处十多年,他视黄仙师如亲友亦如尊长,是唯一一个知道黄仙师尊号和真名的人,连父亲都无从查起。
可是,他这样仰慕的人,却被鹤成观那个神经病的下属侮辱了!
贺华越想越委屈,既替黄仙师感到难受,又为自己的无能感到厌恶。
“阿华,莫为我动气。这是我的孽缘,我必须亲手斩断他。”
贺华心中一震,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正在说话的青年。
黄仙师看起来约莫二三十岁,一张脸不说惊艳绝伦,却也是清秀干净,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这是黄仙师第一次在贺华面前坦露出自己的真正情绪。
“贺家小姑,是那个暗卫的亲生母亲,也是曾经带我入仙门的恩师。”
黄仙师低下头,微微蹙着眉,声音却依旧柔和。
“早八百年前,我和那个暗卫曾是师兄弟。我那时养了三个男宠,他是其中一个。”
同一时间,在另一个马车上。
“什么?”
听到这里的文安宁再次受到了惊吓,表面上看起来只是瞪圆了眼睛,实际上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小姑说过,这并不是什么藏着的秘密。那时候,仙界刚允许凡人登途,很多未曾断绝情爱但心有异念的天纵奇才,借助着仙术为所欲为,经常不分场合进行‘多人运动’。”
鹤成观边说,边用伸手拨动着文安宁头上戴着的海棠花,花瓣一颤一颤,煞是好看。
所以说,这段诡异的孽缘,主导者是看起来温和瘦小的黄仙师,而承受者是看起来沉默高大的暗卫?
文安宁无法想象到这个画面,心中对断袖人群的刻板印象又加深了一层。
鹤成观往后一躺,将身体放松地靠在了软垫后。
“到了学堂你就知道了,有趣的事情还很多。”